出了公主府后,陆之远吐出一口浊气,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立在边上的燕儿喜笑颜开忙迎了上去说道:“大爷。”
陆之远看了看燕儿,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维儿怎么会不适。”
燕儿打着灯笼照明前方的路,“今儿吃了午饭维郎君还和姨娘有说有笑,过了寅时,突然就感到头晕目眩,可把姨娘吓坏了,婢子这才不得已来公主府寻大爷,大爷咱还是快快回府吧。”
二人加紧步履,一路直奔到秦昭昭的住处。
陆之远借着月光抬眼一看,那月色洒在窗前的窗纸上,耳边是蚊蝇噰鸣,令他踌躇。
燕儿往里屋说道:“姨娘,大爷来了!”
秦昭昭从帘子中出来,欢喜道:“大爷。”
她今日特地挑了一身月白色曳地长裙穿着,陆之远最喜欢得便是她洁若冰雪的姿态。
陆之远回征过来时,秦昭昭双手已经将他挽住带向屋里,“大爷,一路前来霜尘朴朴,妾屋里备了热茶,暖暖身子吧。”
他往里面看了看,问道:“维儿呢?”
秦昭昭含了一抹笑:“是妾过于担忧了,分不清是疲倦还是不适,刚刚维儿用了一碗桂莲鸡蛋汤,如今在自己屋里歇下了。”
“想来是妾太过挂心,维儿又日日苦读,令他过于劳累了。”
“长公主好不容易盼得大爷,妾还打发了人来寻大爷,也是妾不懂事,也不知长公主会不会忌恨妾。”
说罢,用帕子点了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燕儿这时端来热茶往陆之远前面一放,状似是在替秦昭昭说道:“姨娘,您莫要自责,为人母得总是会对自己的孩子牵肠挂肚,长公主没有孩子自然不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境。”
陆之远捧着热茶,氤氲而上的热气如袅袅烟雾轻笼化作了一道倩影。
秦昭昭故意贴/在他身边,磨/着他的衣裳。
陆之远蹙了蹙眉:“你做母亲的,要时刻提醒维儿劳逸结合。”
秦昭昭听得这样,也不好多说,回了个是,便伸手想替陆之远摘下头上的巾帽。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一道声音:“大爷,姨娘今日妙手偶得一幅画作,想邀大爷一同品鉴。”
话音刚落,燕儿在外头叉着腰不客气的喊道:“呦,没看到大爷歇下了吗,在这儿叫喊什么。”
秦昭昭眸中一暗,这是香云的女使春儿。
只要陆之远来她屋里,香云便会想方设法的和她争宠,才进陆府半月都不到,香云就从她这里拉走大爷整整八次,还不如做外室来得快活。
李禾曦也就算了,凭什么一个贱婢要骑在她头上。
秦昭昭取了案上一个橘子,剥成倒垂琼花的样子,摘下一瓣,亲手喂到陆之远嘴里,方慢慢说:“大晚上的香云妹妹,还作画赏画,也不怕瞎了眼睛。”
橘子的清香弥漫在周边,陆之远搂过她的肩,正要倒腾一阵,外头的女使又高声喊道:“姨娘知道大爷爱画惜画,为了能完成这幅画,姨娘手都伤到了。”
一想到那双手如葱管般纤细的手,陆之远这才推开秦昭昭,想要起身往外头走去。
秦昭昭忙拉住陆之远,眼里是藏不住的不舍,“大爷,香姨娘作画如何能伤到手,怕不是香姨娘为了独占大爷胡扯的!”
说完,也不等陆之远反应,她朝外头喝道:“大爷已经睡下了,燕儿,还不快把她轰走。”
屋外的燕儿随手抄起扫帚,想要赶香云的女使走,这女使见这阵仗,咬咬牙,一面躲闪一面对着屋子里喊道:“大爷,姨娘为了那一树梅花,竟然不惜以血染色,那手浸满了血渍,婢子看着都疼!”
陆之远听罢,将秦昭昭放在他身上的手拿开,“告诉你家姨娘,我这就来。”
这次还若被勾走,就是第九次了,真当她好惹的?
秦昭昭近距离的望着他,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大爷,香姨娘的手受伤了,只管叫大夫就是,难道您过去她的手就能好了不成?”
秦昭昭伸手想要抚平他那竖起的眉毛,陆之远轻轻撇过脸。
秦昭昭怔了一下,手停在半空凝固住。
“维儿有恙,你也不是没有叫大夫,让燕儿唤了我来?”
陆之远斜着看了她一眼,定定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你一向懂事,莫要让我失望。”
秦昭昭撑住了脸上的笑容,“妾既然无名无分能跟在大爷身边七年,自然不是为了这府里的主母之位,为的只是心中对大爷的一片赤忱,妾是个怎样的人,大爷如何不知。”
“这就是你的好处了,独你一份,”陆之远拍了拍她的脸,“香云才刚成为我的妾室,难免小女儿心思,你年长她几岁,多忍耐些。”
说着,头也不回的跨出她的屋子。
秦昭昭抬眼看了看窗外黑黢黢的天,空中如银色光芒泼洒似的月光,突然变成了一柄弯刀直直刺向她来。
她捂住心口,气的将桌上剩了一半的橘子挥向地面,骨碌碌的滚落到了燕儿脚边。
她捡起软塌塌的橘子,手里一片黏腻,“姨娘,莫要气了,香姨娘在娇纵,也比不过您在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