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鬼啊！”

平静的夜晚，月色如水般洒落于大地，然而一声尖叫却陡然划破了这份宁静。

团子和赵清然不紧不慢的赶到，只见褚行之满脸惊恐，尖叫着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他那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不管跑得多快，都根本迈不出门槛。

褚行之身后简陋邋遢的小屋里一片狼藉，物品散落在地，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苏小云瘫软在角落，怀中紧紧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狼狈的模样再不复昔日的光鲜亮丽。

在这混乱的场景中，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那便是此时正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

她不是别人，正是赵若芳。

赵若芳的长发随风飘动，眼神空洞而迷茫，让整个场景充满了诡异。

“我的妈呀！”

裴也行一眼就看到了赵若芳，并且好死不死的和她……四目相对……

裴也行从小就爱看鬼片，幼年时甚至放出豪言壮语——要拜茅山道长为师。

但现在他才意识到，他做不了茅山道士的弟子。

不！他去给茅山道士守茅坑都不够资格！

“妈……妈妈？”

赵清然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赵若芳，根本不敢确定她的身份。

赵清然见过妈妈，但只是在老照片里。

照片里的妈妈穿着打扮得体，笑容里满是温柔，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眸子。

但眼前的妈妈双目猩红，透明的身体像是随时会消散。

最主要的是，她周身都围绕着化不开的黑气，像是毒蛇，也像是野兽。

【褚行之，你夺我遗产弃我孩子，你就没想过我会来找你吗？】

【你娶毒妇虐我儿，就没想过会有报应吗？】

赵若芳朝着赵清然挤出一抹苍白的微笑，然后身影一闪，直直的站在褚行之眼前。

她目眦欲裂的瞪着眼前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但她的句句质问，却没有得到褚行之的回答。

他想过吗？

他当然想过。

只是利益大于天，当初的他又怎么会去想后果？

“若芳……若芳我错了……”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抚养女儿！我离婚！对！我离婚！”

终于反应过来后，褚行之的脸已经没了丝毫血色，整个人也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颤颤巍巍的朝着赵若芳献上膝盖。

当目光触及赵若芳悬空的双脚时，褚行之双腿间一热，终是控制不住大哭出声。

“若芳求求你放过我啊！”

“我……我是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的啊！”

褚行之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并且笃定自己的话一说出来，赵若芳势必会放过自己。

“岳父岳母去世得早，你以前不是说过，你最想要父母的陪伴吗？”

“虽然你现在走了，但是女儿还有我啊！”

“若芳，难道你想咱们的女儿和小时候的你一样吗？”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女儿的！我会弥补！对！若芳！我会弥补的！”

一双透明到青筋斑斑的手出现在眼前，褚行之心里一紧，正想后退却被掐住脖颈。

褚行之整个人被硬生生地拎了起来，这会儿双脚悬空胡乱蹬着，但赵若芳的力度大到让他根本无法挣脱分毫。

褚行之的脸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眼中除了恐惧就只剩绝望。

他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褚行之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可怕的境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如果不觊觎赵若芳给女儿留下的遗产。

如果不把女儿丢到老家。

如果不娶苏小云。

如果多关心女儿一点。

如果不听苏小云的一面之词。

如果……多关心女儿一点……

如果，他做个好父亲……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如果？

“鬼阿姨，你要是犯了血煞，可就投不了胎了。”

“你想变成厉鬼永世不得超生，还是好好投胎，争取下辈子还能和你女儿见面？”

“为了这样的坏男人，可不值得哦~”

团子向前一步，说完后还伸手把赵清然拉到自己身旁。

“赵清然，让你妈住手。”

“她如果杀了褚行之，我也会把她杀了。”

团子眼中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坚定。

小家伙现在依然害怕鬼，不过在害怕的基础上，还有了属于道士的自我认知。

师父说过，维护阴阳秩序，守护人鬼和平，护万家保平安，是她作为道士的职责。

虽然赵若芳可怜，但褚行之死后自有判官断是非对错。

褚行之的生死，不可被鬼魂左右。

“我……”赵清然死死握紧拳头，看向赵若芳的时候，眼中有难以抑制的不忍。

赵清然很清楚，眼前的女鬼就是她的妈妈，但要真真切切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却让她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