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刘老三和慧明禅师的关系一直都相当不错,面对他的邀请,慧明禅师也并未拒绝,便在我和赵承一肩上拍了拍,让我离得远一些。
我俩赶紧退到了山脚下,留下他们在原地布阵。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的刘老三并未搭设法坛,而是直接用脚掌支地,画起了一道繁复的巨型图案,随后脚踩七星,活像只螃蟹一边踏动起了禹布。
而慧明禅师则坐在了距离法阵不远的地方,手持木鱼,一点缓缓敲动,口中诵念起了经咒来。
他的佛号声十分浑厚,犹如暮鼓晨钟,一遍响过一遍,很快便将浓雾中的万千道哭泣声直接压制了下去。
而随着佛号声的诵念,在慧明禅师的体表之外,我也隐约捕捉到了一股氤氲的黄色气息,宛如佛陀金身,微微闪烁着,散发出极为中正平和的炁场,将浓雾中涌出的死怨渐渐镇压下去。
比较起来,刘老三的则显得雷厉风行多了,他单手执着铜钱剑,脚步运转,带起了一股强烈风罩,随着禹布的加快,脚下犹如踩着风眼一般,居然扬起了大片的黄沙。
一股凛冽的气息自他体内喷发而出,刘老三猛然将脚步定住,单手握住铜钱宝剑,对着
天空一指。
只听轰隆一声,那盏画满了符咒的灯笼,居然迎风盘旋起来,缓缓地飘向半空,散发出一道橙黄色的光明,渐渐朝着浓雾深处飞旋,飘向群山深处。
诸多鬼影们,都麻木地眺望着灯笼飘走的方向,好似一排排的木桩,静止不动。
刘老三又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八角铃铛,对着天空快速晃动起来,口中大声喊道,“桥归桥,路归路,前世因缘,下一世的果报,都给我上路咯……”
他一手晃动着铃铛,一手抓着铜钱短剑开路,脚步晃晃悠悠地走着,渐渐走向了浓雾的深处,而那些麻木伫立在原地的冤魂们,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似的,死死僵硬地转动甚至,在浓雾中迈动着机械的步调,缓缓跟随上去,一直走向了浓雾中看不见的地方。
慧明禅师诵念经咒的频率也明显加快,更是执着木鱼站了起来,一脸的肃穆,每经过一道孤魂身边,都会敲一下木鱼,而随着那种木鱼声的传递,我竟然清晰看到,围绕在那些冤魂周身的白雾,会变得淡漠机会,渐渐形成了很模糊的影儿,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我愣在远处,使劲地眨了眨眼珠,露出一抹看呆的神情。
赵承一则在身边解释道,“老道长掌灯引路,是因为指引这些冤魂去它们该去的地方,而我师父敲动木鱼,则是为了以佛家念力,度化他们的冤孽,好护送这些冤魂清清白白的上路,经过他俩的超度之后,这些冤魂便不会出现在阳世当中了。”
我震惊不已,傻傻点头,倒抽了口凉气说道,“你师父可真厉害,这么轻松就把这些冤魂的怨气给化解掉了,咱俩忙活这么多天还对付不了一个黄寡妇,真是……”
赵承一苦笑不已,“要达到我师父那种超度境界,谈何容易,佛家的法力讲究慈悲,与你们道家的生杀予夺截然不同,只有一颗无上的慈悲之心,才能包容万物,将这些冤魂戾气彻底渡化,这也是为什么地藏王菩萨会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正说着,前面的浓雾已经被刘老三引到了群山深处,随着那一团白雾的消失,后山的树林也变得清冷起来。
约莫半小时后,慧明禅师率先收好了木鱼和念珠,脚步沉重地走向我们,那张红润细腻、莞尔婴儿肥一般的脸上,也展露出几分疲态来,将双手合十,悲天悯人地叹道,
“冤孽啊,老槐村内的千百孤魂,由于受到
南冥鬼王的诅咒,永世无法脱身,说到底这些孽还是老和尚当年亲手制造的。”
我和赵承一都有点搞不懂他这话的意思,急忙上前道,“大师,您为什么讲这种话。”
“小施主有所不知,三十年前,老和尚曾经跟随几名故友游历红尘,便在无意间中闯入过一次南冥古墓,当时古墓中的冤孽气还没有这么深沉,是一位姓黄的道友无意间出动了机关,这才导致……”
“嘿嘿,什么叫无意触动了机关?姓黄那老不死的,摆明了就是有意为之,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强行镇压古墓中的冤孽气,好助他拿到墓中的东西!”
这时候刘老三也回来了,无意间听到慧明禅师的话,大老远发出一声冷笑。
慧明禅师就此住口,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刘老三便收拾好了所有法器,快速走向我们,仍旧是那副疯疯癫癫、玩世不恭的表情,咧着包谷黄牙对我说,“小子,这大和尚刚救了你的命,还不赶紧对师伯说声谢谢?”
我反应过来,急忙走到慧明禅师面前,毕恭毕敬地拜了一拜,用刘老三教我的方式说,“多谢师伯救命之恩,算上这次,您对我已经有两次救命的恩情了
。”
等我拜完了慧明禅师,刚要起身的时候,这老痞子却嘿嘿一笑,在我脑门上拍了几下,眼里满是狡黠,“这才对嘛,我的好乖孙儿……”
他这话一脱口,我们全都愣住了,咂摸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老痞子让我称呼慧明禅师为师伯,自己却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