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
光晕渐缓投射入居室的午间。
客人的银发恍若渡上流光的丝绸,清丽的蓝瞳琉璃一般透彻绚丽。
如清澈见底的潭水里映照的镜像,倒映着年轻夫人苍白的脸和惊慌到褪色的神情。
纯白纤细的长睫和头发,配上那双冷冽的双眸简直像艺术品一样,让我想起雪女的传说。虽然性别什么的对不上,原本以为是染的颜色,想到连睫毛都要精致地涂上睫毛膏感觉也太奇怪了。
就…会恍惚地觉得:啊、或许是天生的吧之类的。
柔和的窗棂照进温暖到不可思议的光源。
我却僵硬得连眼睛都想不起来眨,脚腕处传来的桎梏感让我更加地思考失败,像坏掉的空躯壳。
我觉得他应该有什么恶劣趣味的强迫症,或许是欺负我为乐趣的恶癖,如果不来招惹我就会失去一大乐趣的那种类型。
作为低级吸血鬼的我理应有什么唯血为尊的理念,这样难得的珍馐,如果没什么自尊的我估计会为了能够继续享用这样的血液而愿意俯首做任何事。
感觉是那种掠食者心甘情愿地调转了地位什么的,被饲养的一方反而是渴食者。
客人凑过来,说了些什么。
没有听清,声音太轻,贴着耳边,几乎是呼吸时吐出的气息纠葛着的词句,炙热的呼吸轻和地交缠。其里的感情却很缺乏,甚至有些冷。
太近了。
后倾想要躲避的羸弱身躯,忽视氛围而悠然地俯身贴近的身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完全意义不明。
……
不明白。
放弃了思考般的空洞。
随便他吧……
含笑看了一眼似乎陷入寂冷的人-妻,客人缓缓撤身,坐回原位,修指端起温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说起了什么关于上课和学校枯燥的话题。
“说起来…七海的酒量很好…梦光的话…”
不要这样叫我。
明明…明明是丈夫才会对我称呼的语调。
轻描淡写地、在这个时刻提起丈夫的名字。就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一样,我的名字,为什么可以这样轻易地、暧昧地就叫出口?
……
七海……
客人闲聊地背景音中,出神地,我逃避似得想起丈夫。
七海的话……现在应该系着围裙,低着头认真地做料理,俊美深邃的侧颜因为专注而有着家庭煮夫的温暖反差感,这个时候的我仅仅是坐在旁边欣赏就会觉得满足……
那样亲切完美的丈夫,只是想起相处的细节就会觉得幸福的人,想起他的名字,我却犹如血液被堵塞了一样本能地抗拒,浑身冰凉。
啊,如果…
如果七海回来的话怎么办?
看到这些东西的话……
无法思考,大脑就像宕机了一样。
肌肤上淌过的血迹,友人只要稍微地偏头,便可以露出的显眼的獠牙印过的疗愈留痕,照片上将友人扑倒在地,恍若记录一般连续拍摄的、缓慢地吻上修颈的妻子,就算是合照也凑得过于暧昧的距离……
我。
我、我……
徒劳的思绪恍若被切断。
如果被发现的话。
七海、七海他一定会生气的。
因为你看,吸血鬼,这样的生物……
只是本能地生出这个念头,眼前就恍若闪过丈夫阴冷的神情,冷峻的面容从居高临下的角度望来,毫无温度地看着我的眼神,愤怒时会自唇边溢出沉闷的冷笑…
啊。
好恐怖……
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的恐惧,明明没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却可以清晰地想象出来,近似一种毫无根据的感性。
那样的他,一定会跟我离婚的吧…?
「离婚」
仅仅是想到,思绪就像抽条一样连灵魂都被碾碎便,窒息般的心脏刺痛,从尾骨开始往上溯洄。
啊啊。
年轻的人:妻后知后觉地微张嘴唇,几乎是不需要思虑地,泪珠在眼眶里凝聚,仿佛透彻的圆形剔透水晶,顺着柔软的脸庞滚落。
带着迷蒙水色的橙瞳缓慢地颤动。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听到就会暂停模拟呼吸的议题,连思索的时刻都是省略掉的。
那样无微不至关照我的丈夫、怎样都耐心地对待我的丈夫……
会离开我吗?
恐惧感兀然溢满心口。
怎么办……
不想被发现。
不想结束。
不想见到那样的他……
不说出去的话。
啊、对了。
覆盖在思绪上的积雪缓慢融化般,迟缓地转动着。
如果不说出去的话,就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客、客人的话…
只要他答应的话。
缓慢地动作,空洞浑浊的眼底逐渐有了蔓延开来的温度。
被迟钝思维传染的慌乱,视距落在凑得极近的年轻教师身上。
他正低着头,翻着角落里的画册,领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