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的呼唤下,桑也是浑身一震。
他似乎懵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笑容。
纵然盲了双眼,笑容却仿佛回到了当初。
他一点点走到被锁链束缚的汪直面前。
青然则是施展神术,笼罩在了整个牢房之内,没有打扰这对父子。
桑微微颤抖的伸出手。
汪直见状,激动的抓住,贴在自己的脸上。
“这些年……孩子你也辛苦了……”桑的笑容带着一丝酸楚:“还有这道疤……”
汪直低声抽泣着,缓缓摇头。
桑轻声道:
“好孩子,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
“可是……你既猜到我的用意,为何还要回来?”
汪直狞声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让父亲一个人面对花神宫!”
“当日,我听到青然之言,便在暗中调查!”
“终于让我查到了蛛丝马迹!”
“父亲,你体内的蛊……”
桑摇了摇头:
“子母蛊已然攻心,我如今已是风烛残年。”
“好了,不说我了。”
“我为你卜算一声,不成想你这最后的杀劫,竟不单单是那海西女真之事。”
“如今,你杀了花神宫那么多人,花道楼和花无常也必然恨你入骨。”
“皇帝如今也信任他们,这件事情……已经无解。”
汪直沉默下来。
这一点,他在动手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自己位高权重的时候,花神宫就敢算计自己。
那么……就算皇帝不杀自己,花神宫也饶不了自己。
“孩子,原谅我。”
“我不能杀了皇帝。”
“朱见深再如何不堪,可于江山社稷大明朝而言,他还算是个好皇帝。”
“大明的气数,若是因为我一时杀念而有所改变,这滔天因果,不单单是我,也会影响到你和青然。”
“这样的
反噬,甚至不单单会影响你此生……”
“甚至,还会伴随你永生永世!”
“至于花神宫,我会想办法,你就不要操心了。”
“对了,小洋如何了?”
汪直点了点头:
“父亲放心,小家伙很好!”
“嗯。”桑笑了笑:“那……如意和平安扣,可还带在身上?”
汪直又点了点头。
桑似乎是彻底松了口气:
“如此……就好。”
说着,桑的手边出现了一块毛巾和一盆清水,是青然以术法之力给到他的。
“来,父亲给你擦擦身上的尘土。”
汪直默默的脱下身上的囚服。
当温热的水触碰到后背时,桑那被绢布所遮蔽的双目内,流下斑斑血泪。
这是自己亲自让青然做的。
纵然是为了让汪直活下来,可到底……作为父亲来说,在触摸到那般惊心的伤口,怎会不心生愧疚。
汪直微微低着头:
“父亲……”
“我从来没怪过你。”
桑轻轻一笑,喃喃道:
“我曾经跟你说过,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有一个体面。”
“你当年,是碎碎平安。”
“如今,是汪直。”
“更是我的儿子。”
“哪怕是成了阶下囚,你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说着,桑又替汪直重新盘了头发,擦去脸上的污秽。
“来,父亲给你带了新的衣服,这就给你穿上。”
汪直红着眼眶,看着那做工精美的蟒袍:
“父亲,这……”
桑却道:“你担得起蟒袍!”
说着,桑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汪直要上去搀扶,桑却摇了摇头。
虽无双眼,却还是一点点给汪直披上了新衣。
此时,桑的后背之上,点点红梅绽开,香味融合着血的味道,透着一丝最后的诀别。
在将冠帽也佩戴整齐之后,父子两人又重新席地而坐。
“虽然看不见,不过……”
“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说着,桑又取了酒壶。
精美的酒杯放在汪直的面前,一杯酒水落下。
汪直似乎明白了什么。
桑喃喃道:
“孩子。”
“父亲已经没有任何法子可
以救你了。”
“这最后的最后,只能给到你一点体面罢了。”
一时间,牢房内只有死寂。
过了许久,汪直微微一笑:
“父亲。”
“我不怪你。”
“比起……被花神宫的人欺辱,亦或者是被皇帝下令斩首,一杯酒,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我只是后悔啊……后悔手段没有再酷烈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就可以将那尸解龙玉……”
桑一把握住汪直的手,哽咽道:
“不说了!”
“这件事情怪我,我该告诉你暖玉之事……”
汪直红着眼眶,笑着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