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四儿一个踉跄,她以为完事了,万万没想到还有后续,留给了温柔香一个哀怨的眼神,嘟着嘴走了,这个姐姐真不厚道。
两个时辰以后,苏四儿被温柔香推醒,又装扮一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留意到院子里少了的东西,苏四儿眼珠子一转,看向温柔香,“姐姐,我们又换了张脸,准备去哪。”
小丫头,在院子里东张西望却不明说,温柔香一把抱起人跃上了屋顶,苏四儿觉得大白天走高的行为有些不走寻常路,死死捂住了自己脸,希望不要被人看到。
“盛秋霜已经被我送到她该去的地方了,现在哥哥要带你去滚滚红尘走一遭。”
半刻钟不到,她们又从人家的后门绕到了前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哥,你说的所谓红尘就是在这里,”苏四儿指了指面前的一盘菜,“猜人身份?”
温柔香笑而不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怎么不算呢?寒山州有名有姓的大酒家,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刚才那个人一脸凶相,你说人家是来找茬的,结果人家就是福满楼请的闲师,还有之前那位女子分明就是骗吃骗喝,你看人家穿得有模有样非说是个大家小姐。”
跟自己当初一个样,没走过经历过就是不懂。
苏四儿拿起的筷子刚准备夹,又放下了,“十个人里,我就猜对了一个。哥,你是怎么做到全对的。”
温柔香咳嗽了一声,对的那一个也是蒙的,“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了,每个州民都有一团气,它记录着这个人的生平,你只要捕捉到了那团气,就能看透一个人。”
这么神奇,苏四儿来了精神,“那我的气,哥,你看到了吗?”
“想什么呢,你是州民吗?”
“当然,你的气我能看到,但我看不了,原因不能说,因为修行之人的那团气更隐秘,在你没学会捕捉州民的气团之前,就不要想了。”
又搞神秘主义,苏四儿夹住了一个肉丸子往嘴里送,试图把它当成钟十八,“所以,你带我到福满楼就是为了打击我?”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让你吃饱。少嘟嘴,少说话,再给你能点三个菜,半个时辰之后有惊喜。”
苏四儿呆滞了,她成了西城杂耍艺人的小猴子,小小年纪就要街头卖艺,体验生活。
养她的杂耍老人姓苏,所以她叫苏猴。
围观她的哥笑得奸猾,谁家孩子体验红尘被迫当猴啊,真是疯了。
苏猴穿着红坎肩,在杂耍老人的敲锣指挥下,伴随着他嘴里那些神奇的修士在民间行侠仗义的故事,配合着翻筋斗、倒立行走、钻罗圈、骑狗,惹得人群中不时传来哈哈大笑,只是老人时不时地叹气,捧场的人多,真掏福珠的人少。
稍微有点不听话,就被揪毛,她气得龇牙,还被那只小土狗嘲笑。
人群散去的时候,天边露出火烧云,橙色的光照得杂耍老人更加苍老,她主动跳上了木箱,被牵着小土狗的杂耍老人背着,一步一步朝着某个巷子深处走去。
这里的巷子长得都一样,即使微暗之火未完全消散,第一次走入的闯入者总会分不清。
屋子破破烂烂,晚饭只有一点点水,苏猴一点胃口也没有,它扭头再次从桌子上跳上了木箱,拒绝的姿态引得老人再次叹气,“我没多少活头了,等我死了,你就走吧。”
苏猴见他露出哀戚的神情,尝试着想要回跳过去安慰,被他一把捉住,摸摸毛又放在了桌子上。
“你这么多年都长不大,每次扔了还会自己跑回来,真是傻猴子。”老人喝了那碗水,又说起了话。
“喝点水吧,能让你明天精神百倍,”迎着老人期待的目光,苏猴的爪子指了碗,又指了老人,最后才双手捧着。
老人端起木碗,“苏猴,你嫌弃碗重的毛病,看来改不了了。”
没有贴嘴,水却一滴没洒。
喝到了水的苏猴发现之前疲累的感觉减少了,它继续指着木碗,这回却没能如愿,老人隔着空隙,一口气灌到只剩下了底。
一只手把苏猴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招呼一旁叫唤的小土狗过来,苏猴这才看见地上还有个石碗,一块被掏了个洞的石头。
苏猴有些惊讶,它以为这家穷得快要一人一猴一狗都要用一个碗,原来小土狗才是食物链末端,都不配上桌,只是它有单独的碗,让猴意难平。
依偎在老人怀里的苏猴有些迷瞪,在温暖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耳朵捕捉到水滴落的声音,苏猴以为是屋子漏了,它睁开发现不是。
老人对着它露出了笑容,掏出了一节东西,挂在脖子上,“它属于你,睡吧。明天记得带上苏狗,它很有用。”
再次被老人抱住,他的头挨着它的头,苏猴一动也不敢动,尽管它感觉自己脸上的毛有些湿了,还有眼睛。
它望着无尽的黑色,在克制的呜咽声中,满怀着对明天的期待睡去。
梦里,苏四儿作为一只猴子陪着老苏一路走,他们翻越人生的每一座山峰,从少年到中年再到老年,一个人的孤独旅程,一只不会说话也不会长大的猴子,还有那枚核桃大小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