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缓流,众人埋头前行,片刻之后,钱串子逆行而来。
用力拍打李俊茂小腿,他毫无反应,钱串子明了,果如《厄伤实录》所言,时辰到了。
“他厄气侵腿,应该是到时辰发作,走不动了。老大,你可能要辛苦一下,背着他前往。”
苏四儿立刻懂了他的难为情,“你若是不愿被我背着,觉得丢脸,那我横抱行不行?”
她与李俊茂身高相差无几,只是比他稍微瘦一点,背个人根本不是难事,比李俊茂重很多的圆球、御叶鸟,她都没问题,准备矮身到其跟前。
比起背,相信这位对抱更难接受。
此刻,李俊茂的脸就烫得慌,都是羞的,一想到自己被苏四儿一个女孩子……
看她挽袖子,真有那打算,赶紧拒绝:“不了,我怕抱着的话,月眠师姐看不清路。”
苏四儿背着李俊茂,没比之前慢半分,一脸自在,丝毫不知背后的人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左右。
杨虎子纵然背着魏不语,眼睛也没离开李俊茂,一脸鄙视明晃晃挂在脸上,不时和旁边的谢醒梦说两句,又故意看过来。
李俊茂被这一番动作逼疯了,满脑子都是这家伙肯定在嘲笑自己,心里暗嘲自己被小变故惊得慌了神。
不然,让苏四儿和于方换一换,由于方背自己多好。
先前,他看众人中,宋之麒胳膊受伤,除非必要不说话,齐家兄弟各背一人,钱串子、王岳山一起扶一人,谢醒梦和于方一起扶一个人,杨虎子则背魏不语。
唯有苏四儿,她负责注意周围是否有风吹草动,走在最后,不用帮着伤员。
真是失策!
行走在河水里,开始很新奇很自如,但随着日光慢慢暗淡,河里的世界也跟着暗淡,完全沉浸在水里的人,一直行走,举目前后水茫茫,眼茫茫,难免心生倦怠。
稍不注意,就看不见前面的苟老。
苏四儿想,苟老明明知道很多就是不说,若不是还有些村人在他们手里,那时不时露出的欲言又止的举动,实在很难让他们相信。
他们掌握的有关这里的信息很少,在这里辨别人心思好坏,全靠自己去经历。
苏四儿被默认为主事的人,心里的沉重不比李俊茂的双腿低。
眼看已经在河里行走一个时辰,苏四儿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苟老,不知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快了,快了,我都看见山门了。”前面的苟老带着雀跃的声音响起。
听闻这个好消息,众人的心稍微活泼了些,再细思,又觉得奇怪,抬眼看去,面前除了水还是水,根本没什么山。
“苟老,你是不是在骗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山?”
宋之麒突然出声,他几步上前就扶住了苟老,阻止他前行的举动。
“稍安勿躁,众位小友。我们村受炎仙殿管辖,名录在册,怎么敢对你们心怀不轨,若是敢动手,就是忘恩负义,我一生清名、子孙前途尽毁,代价太大,小老儿万万不敢。”
一番回答,言辞切正,无可驳议。
之前他们对上暗寇,也多亏他及时提醒取巧打退,进了人家的地盘,昏迷的魏不语以及后续净福堂分堂去处都需要他帮忙,苏四儿不想多生事端,误伤好人心。
此时,背上的李俊茂说了一句“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苏四儿心下大骇,不能让宋之麒再问了。
“宋师弟,我相信苟老待我们的心。你快向苟老谢过。”
宋之麒不知苏四儿何意,顺了她之言,心里仍旧不肯放弃,“苟老,是小子莽撞,只是我们确实听不明白您刚才所言之山。”
宋之麒想要个解释,苏四儿等人何尝不是如此,她又假意责怪道:“宋师弟,你别太心急。苟老肯定马上就会给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他和我们可都是受炎仙殿管辖,都是一家人,从不隐瞒。”
苟老无所回应,大家心中起了警惕。
“苟老,我猜你是不是也没有看见山,只是因为水流快慢的问题得出的结论。”
谢醒梦的话一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苟老大吃一惊,停了下来,急切道:“这位小友,你如何得知?”
“先前,我们初下水,水流很急。现在却不同,水流变慢了,前方应有蹊跷,不出意外就是你口中的山门了。”
“小友聪慧!小老儿佩服!”
“此处确实为山门所在,众小友稍等,待我叩山门。”
苟老说完,整个人突然打横,如游鱼般向着前方撞去,他左右两侧的水在众人眼前分开,激起百丈的浪,一时壮观极了。
“这哪里是叩门,这是撞门、劈门、裁门,他就是如我父母般的俗人,怎么会有如此奇异之处。”
杨虎子说话丝毫没有避忌,苏四儿随意接道:“此处不同我们以前生活的地方,颇有奇异之事发生,大家事事要多留个心眼。”
众人聚在一起,用实际行动应承苏四儿的话。
百丈浪花慢慢沉寂下来,苟老身处的地方突然出来一道亮光,那亮光在水里一眨眼就是一座洞开的门。
“诸位小友,山门已开,快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