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暗处窸窸窣窣地是衣料摩擦的声响。
其中有一人率先按捺不住,先行拔刀,剑指沈筱筱。
一旦开了这个口,其余人也随之拔剑,将其围住,剑面上反射出烛光,令这屋内亮了不少。
她仍是镇定自若,也未曾后退半分,在椅子上坐得稳当。
“老爷子,这就是您口中的鬼吧,头一次见鬼,也是开了眼,竟与人长得颇为相像呢。”
“闭嘴,你才鬼!”那位窜在前头的男子剑锋再一步靠近她,与她的鼻尖只存一寸。
“燕明,把剑放下,对待客人,休······咳,得无礼。”
老者微微蹙眉,他瞧沈筱筱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总觉事有蹊跷。
这女子不可能无备而来,他倒是要看看,此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燕明剑锋依旧未动,但明显抖了几下。
“不行,先生,她都对您口出狂言了,不教训一番怎样都过不去。”
还没有人能在子夜从此处笑着出去的。
沈筱筱见其注意力放弱,便抬手两指夹着剑,往侧边移了移。
“这位兄台,既然不是鬼,又跟着老爷子装神弄鬼的吓唬弱女子,不好吧?”
“这可不是君子之举。”
燕明恼羞,又将剑移了回来,这次是直接架在沈筱筱的脖颈旁,死死盯着她,“说谁装神弄鬼呢,先生有兴致陪你玩会儿,都是给你脸了。”
陪······玩?
这算哪门子的玩乐?
沈筱筱转头对着至此一言不发的老者,寻思时辰也差不多了。
便说:“老爷子,您现下,有没有感到一丝胸闷气短,咽喉堵塞,出声时,亦有些许隐隐作痛之感。”
老者眉头更紧,哑着声线,略有艰涩地开口:“你,做······了什么?”
有效果。
沈筱筱勾唇,朝他示意自己脖颈处的剑,而今已然有些被染红的迹象。
老者摆了摆手,燕明无奈,只得气愤放下。
“放心,一些微量哑药,我身上便有解药,若是您放了我的两位下属,这药自当会出现在您手上,当然,也会附赠些,疗愈费。”
燕明随抢随答:“你瞧不起谁呢?敢威胁先生,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啊?”
说着又要拔剑,被若木一个眼刀制止了。
他抬眼,那双眼眸上下审视着沈筱筱,随后只道:“放人。”
“可······”
还想做反词的燕明对上若木那双眼眸,气焰瞬间被浇了大半。
他只好叫人将那两个孙子推了出来。
杜冰与马昭被蒙着眼睛,嘴巴也堵着,被推搡着,出现在光之所及之处。
见二人无恙,沈筱筱心底才算松了口气儿,随后便将一个瓶子放置在桌板上。
“这是一半解药,另一半在小女家里,待我们出了鬼市才可以交与。”
听到沈筱筱的声音,杜冰与马昭二人挣扎着,却依旧被禁锢着。
若木久久不回话,蜡烛燃烧着,灯芯愈发的短,蜡油一滴又一滴地落在桌上。
在灯芯折断之际,他总算点头。
燕明才让人将那两孙子的所有禁锢,眼、口、手、腿的绳索布条彻底解开。
眼前的布条被撤掉时,杜冰还有些不大适应,直至看清小姐,心下非但没有松懈,而是愈加紧绷。
“小姐,快跑!”他喊道。
这声就如同号角,身旁几人皆起兵器,马昭的反应更快些,护住杜冰胳膊,自己反而被划伤了道口子。
场上陷入混乱,烛光被剑气削过,焰光不暗,却余婆娑。
沈筱筱几番躲过燕明的剑法,她觉出古怪,此人,并未对她下杀招。
在二人彼此交锋,身体几乎相触之际,他小声与他说道:“若想活命,就赶紧走,滚出门外,先生便不会拿你如何。”
“什么意思?”
她想问得更多些,但没有机会,只一转眼,燕明腿折于地面,剑柄下落,面容捎带痛意。
而后旁的几人再度攀咬上来,她毫无喘息之口。
这样不行。
她项目光投向还坐在椅上,眼观这一切的人。
暗下计策。
她与那几人频频交手,方向却是朝着若木处移动,辗转之下,迅速摸到了他身边。
她掏出匕首,绕过其脖颈,尖端抵着他,“住手!”
随后又低声对着若木说:“老爷子,你出尔反尔,怕是坏了鬼市的规矩啊。”
“不想要嗓子了?”
见此一幕,那几人彻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燕明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出言:“你放肆!还不快放了先生!”
他两眼一黑,暗道:这女人未免过于胆大,她就不怕······
先生······铁定不会放过她。
“姑娘,此言差矣,规矩是人定的,再说了,可是你那两位下属先坏了老朽的规矩,凡事都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且不说马昭,杜冰定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儿来。
不对。
“你怎么能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