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伦离开杂造局时,天色已近黄昏,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金陵城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回到驸马府,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迈步走进内院。
他让周达将府中三名工匠带来,孙玮三人不明所以,一路上都是心慌意乱。
“最近的制造的琉璃是不是出了岔子?”孙玮小声地询问另外两个人。
王大满仔细思索后摇了摇头,“不能啊,咱们制造的琉璃都是上等极品,优中选优。”
三个人慌得满头冷汗,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导致自己小命不保。
“驸马爷,您找我们有什么吩咐?”年纪最长的工匠王大满脸谄媚。
叶伦抖了抖衣袖上的雪花,眉眼间带着两分笑意,“你们三人准备一下,明日去杂造局报到。”
“杂造局?”三人眼睛瞪得圆溜溜,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叶伦点点头,在廊下的石凳上坐下:“不过是杂役的身份,你们可别嫌弃。”
“怎么会!”孙玮连摆手,“能进杂造局就是天大的福分了,我们做梦都想进工部啊!”
另外两名工匠也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激动之情。
在大明朝,但凡是能工巧匠,最大的理想就是能进入工部,不仅待遇优厚,更重要的是能学到最精湛的手艺。
叶伦看着三人激动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记住,进了杂造局,一定要低调行事,记住谁是你们的主子。”
“驸马爷放心,我们都明白。”王大郑重其事地拱手,“您对我们的恩情,我们永生难忘。”
另外两名工匠也纷纷表态:“驸马爷待我们如此厚道,我们定当以死相报!”
看着三人真诚的眼神,叶伦唇角一勾。
他深知这些能工巧匠虽然手艺精湛,但在这个时代,身份地位却十分低下,能有机会进入工部,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恩情。
正当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表着忠心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院传来。
“驸马爷!”
谢语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眼中满是惊慌之色。
叶伦见状,连忙起身:“怎么了?”
谢语顾不得平复呼吸,上气不接下着急的开口,“宣…宣宁侯府被锦衣卫查抄了!曹武…被下了诏狱!”
此言一出,院中瞬间寂静,三名工匠面面相觑,神色紧张,赶忙行礼离开。
谢语咬着嘴唇,眼中含着泪水:“驸马爷,我…我怕咱们也会被牵连…”
叶伦却神色如常,轻笑道:“不必担心,此事与我们无关。”
“可是…”谢语还想说什么,却被叶伦打断。
“去准备些热茶来。”叶伦淡淡地吩咐,“外面天寒,冻坏了。”
看着叶伦镇定自若的模样,谢语这才稍稍安心,端着茶盏,小口啜饮着热茶,寒意渐渐散去。
她抬眼看向叶伦,语气有些不善:“驸马爷,曹武这一被抓,咱们那七天的琉璃货款可就赔了。”
叶伦眉头微皱,示意她继续说。
“我算了算账本,这批货款足有五百两黄金。”
谢语放下茶盏,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可惜这么多金子了。”
“五百两黄金?真是有胆量!”叶伦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每个月曹武只凭借琉璃的买卖,就能进账七千两黄金,这个数字真是骇人听闻。
他只是在鱼钩上挂了饵料,曹武主动上钩不说,竟然疯狂作死。
叶伦下意识地嘬了嘬牙花子,感慨这大明从上到下真是穷疯了。
“曹武是罪有应得,若只是贩卖琉璃,还罪不至死,但他将大量琉璃卖给异国商人,这便是错!”
在找到曹武合作的时候,叶伦就故意挖坑。
这琉璃在大明朝虽然价高,但是当今圣上崇尚节俭,有能力买琉璃并且敢买的人不多。
为了快速大量地敛财,曹武开始和那些异国商人合作,破坏了国与国之间的贸易。
朱元璋开放贸易的目的,是为了让大明朝经济流动起来,绝不会允许大量的黄金进入私人的兜里。
曹武完完全全是踩在朱元璋的底线上蹦迪!
叶伦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曹武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三番五次地提及他被抄家进诏狱的痛楚,这次也让曹武感受一下。
他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大善人,而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谢语叹口气,“曹武不是个好东西,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拖欠我们的货款。”
叶伦闻言失笑,这丫头真是锱铢必较。
他站起身在廊下踱步,看着院中纷飞的雪花,思绪渐渐清晰。
“驸马爷,您说这曹武是不是早就知道要出事,故意拖着不结账的?”谢语眼珠一转,小声问道。
叶伦摇摇头:“他若真知道,早就卷款潜逃了,哪还会等着锦衣卫上门?”
“那咱们这钱…”
“不急。”叶伦转身看向谢语,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这钱,要不回来反而是好事。”
谢语一愣,嘟着嘴气道:“您倒是豁达,整整五百两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