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华自见过温行止后, 便有些郁郁寡欢,纵然他面上并无明显的行迹表露, 但楚征澜却如何不知。
楚征澜自然晓得宸华只将温行止看做平生好友, 但温行止的歪心思却是难料。几番说笑逗趣, 也不见宸华露出真正的欢颜,楚征澜便想着让宸华暂且离开天虞山,否则亲眼见温行止死去, 还不叫那妖人博得心软的宸华的一丝同情?
于是便挑了个合适的时机, 出言道:“宸华,从前在平城遇到的挚青阳,你可还记得?”
宸华略一思索,便回想了起来, 于是点了点头,却是不解楚征澜为何提起此人。
“当初他中意那狐妖, 苦恋而不得, 却因着你的缘故成全了他。前日里他发消息给我,说是想要谢一谢你,不如我们定个时间去吧。”
宸华听完了全部, 才明白楚征澜是在担心自己。虽则他的确想要亲自送温行止上路,但之前水牢中一番讥讽, 不是没有寒了他的心。况且也没必要为了虚礼,在辜负真正在意自己的人。
于是脑中千折百回地想了一番,便道了个“好”字。
这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了,第二日两人便御剑离开了天虞山, 宸华本就不理庶务,温行止既已伏法,如今自然交给崇华全权处理。
却说挚青阳亦是仙门世家的子弟,但因着世家沦落的原因,才想着要出来游历。这才结识了狐妖浮笙,种下这一段相思。
当初宸华差点儿把浮笙当做是平城里的杀人凶手,还是挚青阳出面拦阻才拖延了时间。
两人因此成了道侣,故而宸华也间接地算是个媒人了。
几年时光匆匆而过,如今挚青阳已经回家做了家主,倒也成熟了不少。听说仙界出了大事故,也知道宸华乃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便想着请他来待上一阵。
然则宸华答应的这样痛快,却是挚青阳未曾料到的。
宸华和楚征澜在挚青阳的家里待了半个月,楚征澜算着温行止大约已经凉透了,自己也不愿意整日里看见浮笙那个娇媚的狐妖整日缠着宸华,便拉着宸华告了辞。
“你这样来去匆匆,未免太过失礼了些。”别过了挚青阳,宸华方才和楚征澜说。
“什么失礼不失礼,你还不是从了我。”楚征澜意味深长地笑道,从前他伪装成宸华乖乖小弟子,便觉得宸华有些护短。后来捅破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便越发拿住了宸华的弱点,知道他最是心软,所以时不时做一些虽是违背宸华原则,却也不伤大雅的小事情来逗他。
譬如从前宸华在天虞山后山的灵泉里沐浴,叫楚征澜陪他一起楚征澜不肯,却又偏偏躲起来,操控着那负着他一丝灵识的纸人来偷窥。
楚征澜自以为高明,却不料终究还是被灵敏的宸华发现。当时宸华便一巴掌拍住了那纸人,将它拍得粘在了岸边的石头上。楚征澜见事情败露,便赶紧抽身而退,将自己的灵识抽离了开来。
但他自己却也不逃走,反而特意跑过来见宸华。楚征澜到的时候,宸华已经沐浴完毕了,那原本寄放着他一丝灵识的纸人,被打湿拍在岸上,此刻已经干了,粘在石头上揭都揭不下来。楚征澜用力去扯,却是一下子将纸人扯成了两半。
宸华尚未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就已捧腹大笑起来。宸华见他的样子好笑,却忍着说了一句“幼稚。”便自己离开了。
楚征澜这样的小把戏多得数不胜数,时间长了,宸华的免疫力倒是了不少。
“我口渴了,前面似乎有个茶棚,我们降下去喝口茶吧!”楚征澜说罢没有等宸华回复,便已经压低了剑尖儿。
宸华无奈地笑了笑,随着他一同降了下去。
虽是粗陋的劣茶,但胜在解渴,楚征澜也不挑剔什么。宸华自是不喝的,只身姿极正地坐在楚征澜边儿上陪着。
正休憩间,却见外面又来了一伙儿人,虽是风尘仆仆,但脸上却都无倦色。
楚征澜放眼打量过去,见他们腰间都悬着一柄剑,又皆是穿着一样的衣服,便猜出了他们乃是仙门的修士。
不过连宸华也不认得,想来只是最低阶的修士吧!楚征澜这样想着,倒也没大在意。
“快给几位上仙上茶。”老板见他们一行很有气势,忙吆喝着小二道。
“是啊,快上茶来,这天儿要热死人了。”其中一个修士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喊道。
楚征澜见状又把目光转到了宸华的身上,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宸华向来是不怕热的,这样热的天气,他的领子也是严严实实的。自己想要看着美人香汗,自颈间滑落领内,怕是没有机会了。
宸华尚且不知楚征澜又转着怎样的旖旎心思,只将注意力放到了隔壁的谈话上。
小二替那几个修士上了茶,便问了一句,“上仙们,听说你们仙界出了大事情,几位可知道。”
那几个修士闻言得了意,纷纷嚷道:“我们如何不知。”
又有人出面解释道:“说来惭愧,这实则是我们仙界的一桩丑闻。歧阳世家仙首温行止,实则多年谋划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阴谋,还和魔界勾结在一起。幸而有宸华仙尊,不顾昔日故友之情,将他拿住带回了天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