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母亲如何,活着的小白花又是怎么样的惹人生厌。
当人死不能复生,冯云还是去了灵前祭拜。
闭着眼睛躺在棺里的冯清乖顺温柔,就好像是当年京都之内被夸为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的镇国公府女郎,礼仪之典范。
三柱清香寥寥升起。
冯云只愿她若有来世,能过的自在一些。
待三株清香彻底散去,冯云方离开,又是被晓兰拦下,晓兰给了冯云一封信笺。
“这是主子留给三姑娘的。”
冯云接过来打开。
“听闻殿下身陨,我心悦之。”
第一句就让冯云微微挑眉。
待看完后面所写,冯云微微摇头。
冯清说她虽然一心愿三殿下成事,可若是三殿下无心她,她还是希望他不成,这样的话,她可能还是三殿下的妃子。
三殿下成了太子,成了皇帝,不该有她这样的妻子,可若是败了,她这样的皇子妃就是三皇子仅剩不多的脸面。
冯清说听闻了她救了皇帝的事情,还说那一夜她都在为家人焚香祈祷,不管当初她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情,但总归是不希望镇国公府有什么好歹。而既冯云有了救驾之功,或许可以帮她为嫁给三皇子说几句好话,想来皇帝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冯清还说当她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已经死去之人的请求,她应该不会拒绝,再怎么说她也当了她十多年的亲姐姐,虽然她这个亲姐姐不太称职,可至少在前面的十多年里从没想过要杀她,而是她和三皇子走的太亲近,她一时糊涂,一心想要当大将军,想要当女镇国公的冯云有怎么会看得上皇子妃之位?
最后冯清说了当初为何她不愿意她和五皇子走的太近的缘故,皇帝看似偏心三皇子,实则对五皇子最好,这回三皇子没了,以后的皇帝恐怕就是五皇子,也当是她这个当姐姐的最后给她的提点。
通篇下来,虽有忠言,但尽数仍是自私,仍念着和那位三皇子再续情缘。
冯云把前面冯清写的关于想与三皇子相约的内容转交给了父亲。
当日,宫中来人。
翌日,宫中传旨,封了冯清为三皇子妃,与三皇子同葬。
不管是谁成全了谁,冯清终心满意足。
冯云也没再理会。
只因着这几日大兄每天都在向她讨教枪法。
哪怕她还想提几句小嫂嫂,大兄都能不动声色的移转到枪法上。
冯云也懂。
现在她的枪法满级,大兄羡慕正常,可大兄也没有必要非要当日就拉着她这一只羊使劲的薅,哪怕大兄的每次问题都能问到点子上,大兄的枪术更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她放在心上的还是小嫂嫂。
终于大兄被她逼得没法子,说了几句:“她懂我。”
“我知她心意。”
“……”
听似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总有种危如累卵之感。
若是有机会,她还是要亲自见见小嫂嫂才是。
……
正月里京都内外少不得白布灯笼,镇国公府也挂上了一盏。
朝中的衙门早早的开了。
各处的官员没敢有半句废话抱怨,面色沉重行色匆匆,手头上的政务绝无半分拖延颓唐。
皇帝连失两子,这个时候触霉头,就是嫌自家九族人太多。
皇帝没有再宣胡神医进宫,胡神医也乐得在镇国公府待着,在丰和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镇国公的神色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宫中的旨意一道接着一道传出,看笔迹似乎是陛下的笔迹,但行事言语又和陛下大相径庭,很有些像那两位殿下。
下面办事的官员也没有硬着头皮要多说废话的,一一照旨意行事罢了。
曹家的两位大人各贬官三级,曹家党羽被查。
平南侯府被查封,所有家财尽数充末,念提家二郎救助有功,不与父兄同罪,原本提南兴是要被发还原籍,但提南兴主动要求往边塞为军,帝悯,允。
原御林军卫校尉何尝升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实乃升职最高官员。
国子监祭酒上书,为朝荐才。
不知道皇帝允了多少官员,最后当日子到了正月初五,正经的衙门开衙的日子时,朝中竟安稳的犹如老狗。
这一切都和镇国公府无关。
至少冯云觉得和她无关。
趁着日头尚好,冯云亲自往京都之外送提南兴离开。
提南兴看到冯云赶来,咧嘴笑的像是大傻子。
“父亲和兄长的信上说了,若是平南侯府败破了,你还会来送我,你就是我可托付性命的将军!”
提南兴不容冯云拒绝,双膝跪倒叩拜下来。
“我来送你,是你说要往蛮族边塞从军。”冯云道。
提南兴道:“是,我不曾有半句谎言。”
“这也是你父亲兄长安排的?”冯云问。
“不,是我自己的想法。”提南兴道。“父亲兄长在南边闹够了,我想去蛮族,看看蛮族的可汗到底有几分的本事。”
提南兴身上还穿着麻衣,眉宇间伤心尚在,但神采已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