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荑才不想又听离仑叭叭叭，每次说到朱厌和人类混在一起，离仑总有满腔怨气无处抒发。

于是归荑将莲子一倒，带着槐叶和槐花就溜了。

“多吃点莲子，多晒太阳，对身体好！”

声音未消，人却已不见。

“呵。”离仑怒极反笑，“都是这么来去匆匆，我这里难道是什么随意落脚的地方吗？”

他挥出一道黑色妖力在附近设了结界。

“嫌弃我就别来了！”

哐！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东西猛然撞上结界的声音。

离仑勾起嘴角。

哈，看来还是舍不得他，他得好好拿捏一把。

离仑昂着头转身：“你又……”忘记带什么了？

等看清来人后，他的嘴角瞬间下落。

“朱厌，怎么是你？”

“离仑，你怎么突然设起结界了？”朱厌捂着被撞的脑袋，“这也太不方便了。”

他瞄到草地上的餐布，“哦，归荑来过是吧？又送莲子来了？”

朱厌十分自然地敲敲结界，“快开门让我进去，我许久没吃瑶池的莲子了，人间的莲子总没那味儿。”

“的确。”离仑看着朱厌脑门上的包若有所思，“结界有时候是不太方便。”

他挥手撤了结界，但还不等朱厌扑向餐布，就指挥槐树枝用餐布将莲子打包好，塞进了茂密的树冠中，让朱厌遍寻不得。

朱厌傻眼：“离仑？”

离仑随意应了声，身体沉入槐树。

果然有些东西总要抢着才好吃。

朱厌看着转瞬不见踪影的妖和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槐树，沉默了。

怎么回事？许久没回大荒，如今的妖际交往已经这么难懂了吗？

朱厌想着，往瑶池跳跃而去。

笑话，他又不是不能移动的树，想吃什么直接去不就行了。

……

“没有了哦。”

归荑躺在树上看话本，漫不经心道。

“这次的莲子我都给离仑了，你跟离仑不是很要好吗？我去的时候他还说吃厌了，你可以找他要。”

“可是他都藏起来了。”朱厌垂头丧气，“应该是我太久没有回来让他不高兴了。”

归荑合上话本，看了树下的他一眼。

“那要不然一起吃槐花饼吧。”

朱厌：“槐花……饼？”

“对啊。”归荑从树上跳下，落在朱厌身前，“刚从离仑身上薅的，还很新鲜。”

朱厌表情纠结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想拒绝，又期待着能尝一口的兴奋相互交织。

那毕竟是离仑的槐花啊！

他很快下定决心，大声道：“我要！”

火焰旺盛，锅勺锵锵。

朱厌眼角抽搐地看着掌勺颠锅的藤蔓，“你平日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啊。”

眼见一根藤蔓直接将自己塞进火堆充作柴火，朱厌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论让它们心甘情愿去死，我自愧不如。”

“说什么呢你。”归荑对他翻了个白眼，“我们可是公平交易。”

她扬手召来一捧瑶池水浇在藤蔓上，藤蔓肉眼可见的粗壮了几分，颠锅颠的更卖力了。

热乎的槐花饼很快出锅，归荑和朱厌一人一个拿着啃。

“真不错啊。”朱厌为离仑的贡献点赞。

“是吧。”归荑呼呼吃着，还撕了几块扔给旁观的妖兽吃。

“你体内的戾气收敛点，他们都不敢过来了。”

朱厌咀嚼的动作一顿，故作洒脱地耸肩，“没办法，控制不住。”

归荑：“白泽神女也没办法？”

“没有。”朱厌看着不远处分食槐花饼的妖兽，将手里的饼也扔了过去。

妖兽顿时四散，那块饼就这么被丢在那，周围空出一圈。

看着这场景，朱厌的眼睛暗了下来，语气也恹恹：“也许死亡才是我的归宿。”

“你已经有计划了？”

归荑没说什么“你别死”之类的矫情话，在大荒，生死不过一瞬间，不管是妖还是神都看得太多太麻木了。

在西王母离去后，归荑保持“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的心态很多年了。

既然所有人都逃不过消亡宿命，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自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