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于是她干脆放弃,重新低下头,任由他那么抱着自己。
夜已经很深了,北方的秋天跟冬天似乎没什么区别,黎枝渐渐感觉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连麻木的神经似乎也被温暖了一些。
一直忍着眼泪也扑扑簌簌地往下掉,很快就浸湿了男人的衬衫。
梁孟京身体一僵,哑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黎枝摇头,又摇头,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姜行东说的那句话说给梁孟京听,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你知道池萧的吧?因为我,她闹自杀了,差点死掉。”
梁孟京皱眉:“因为你?”
“对啊,因为我,可能大家都这么认为。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她不会走到这一步,正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虽然黎枝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姜行东那样愤怒,那就肯定是因为她。
梁孟京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细节,但仍旧护短道:“她不惜命,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黎枝喃喃着这句话,心里想的却是黎正卿。
当年黎氏经手的市政工程出了大问题,一连牵扯到两条人命,事情无法遏制地闹大,黎正卿作为黎氏话事人被请去问话,就再也没回来。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冤有头债有主,该担主要责任怎么也轮不到黎正卿,黎正卿很快就能回家。
事实上,经过各方运作和赔偿,黎正卿虽然没能立即出来,但是也确定了要出来的日期。
在黎正卿要出来的前一天,黎枝迫不及待地找了关系去见他。
一进门,父女俩一对视,黎枝就泪崩了,可她还是强装潇洒,没话找话地吐槽黎正卿:“爸爸,你头发白了好多啊,都不帅了,以后出去可得好好修养,不然我可不好意思再挽着你的手大摇大摆出门了!”
当时黎正卿是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神情一僵,有些讪讪地笑了。
所以,后来当她听闻黎正卿因为经受不住黎氏破产的打击而留下遗书自我了结的时候,她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那句玩笑话刺伤了黎正卿的骄傲。
黎正卿害怕出来以后不再风光,害怕落井下石,害怕众叛亲离,害怕连自己的亲女儿也嫌弃他……
她一直以为,黎正卿是自我结束那一生的。
可其实根本不是吗?
可她居然一直不知道,任由黎正卿的冤魂孤寂地失望……
想到这里,黎枝再也承受不住,失声痛哭:“怎么办?梁孟京,我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
梁孟京心头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是很快就被手足无措给取代。
在黎枝捶打着她自己的心口的时候,他慌乱地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可是黎枝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梁孟京从未见过黎枝这样的一面,想要去抱她,可是无从下手,他也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无声地陪着她。
秋夜的风擦着面皮掠过,梁孟京皱眉,用手背飞快地擦掉了眼下的湿痕。
他低下头在黎枝头顶吻了吻,轻声问她:“外面冷,我带你回去。”
黎枝埋着头没有反应。
梁孟京这次没再等待,将黎枝打横抱起,阔步往回走。
身体骤然悬空,已经清醒的黎枝想起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又将头往梁孟京怀里拱了拱。
梁孟京步子一顿,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些,不由又将手臂收紧了些。
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两点,喧嚣的城市也安静下来,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衬得街道更加寥落。
这世间,彷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行走。
那条路那么长,黎枝都没有挣扎。
梁孟京原本骨裂的手臂还没恢复,一路强撑,生怕因为自己而打破了这难得的亲昵。
但黎枝发现了:“放我下去吧,这里离我家很远,得打车,再走远一些,就不好停车了。”
梁孟京额角已经溢出冷汗,正想找理由继续抱着她的时候,黎枝伸手捏了下他的胳膊,梁孟京手一抖,黎枝顺势就从他怀里挣脱。
黎枝没看他,低垂着头拿出手机开始打车。
她今天没有扎头发,微卷的长发盖住了她的侧脸和她的脖子。
梁孟京暗暗活动了下微微颤抖得左臂,没有出声。
一阵风吹来,黎枝顺势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又将风衣裹紧了些,才偏头看梁孟京:“你怎么又来冀城了?”
梁孟京本想将自己已经跟程薇乔退婚的消息告诉她,但转念一想,这件事的后续麻烦还没完全解决,加上黎枝现在的情绪并不正常,于是他没说。
面对梁孟京的沉默,黎枝沙哑开口:“前几天不是你自己说的不再折磨我了吗?又反悔了?”
梁孟京岔开话题:“你想不想去见池萧?”
黎枝一愣,随即却摇头:“不了。她没事就行。”
也许,她真的不该随意插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
梁孟京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紧盯着她:“所以,又把罪责全都揽到你自己身上了?”
黎枝正准备回答,一辆网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