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警察时不时端着茶杯和泡面进出,他难掩神情疲惫,决定找点事情做。
之前负责和他对接的警察还在整理案件进度资料,听到周予用英文问他道,“可以把之前犯人母亲接到的那通求救电话录音再播放一遍吗?”这次不比在别墅里,整间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周予凝神屏气,仔细分辨着里面有可能会出现任何细小的声音。在江仲廉提出“从五楼跳下去不会太好”这句话后,那短暂而又漫长无比的五秒钟沉默之中,周予忽然听到一阵微乎其微的马达声,接着录音里又隐约传来类似人类模仿鸟叫的口哨声,连忙站到电脑前按下空格键暂停,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刚才五秒倒回去,声音放到最大。”面前警察听不懂英文,摊开双手表示无奈,周予只好又掏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和他交流起来。
把刚才的片段放大重听,警察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头骤然舒展开。他对着翻译软件一顿输出,周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泰国乡村路上广告播放车的声音,用一辆皮卡车拉着音响和喇叭宣传一些当地的比赛和表演。”
当地比赛和表演?那岂不是又大大缩小了范围?!周予立刻用翻译软件向警察说道:“可以联系到这个表演公司,找到这辆车昨天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所行驶过的路段,结合711便利店的位置,应该能迅速锁定柔柔他们的定位!”
夜晚八点,已经把犯罪嫌疑人所在区域范围缩小到一个名叫“RAMA"的复式公寓小区,考虑到江仲廉手上有攻击性武器,普吉岛警局派出大量警力联合部分武警加入到解救人质的作战计划中,周予穿上防弹衣跟在其中小队警力中,一路趁着夜色到了小区楼下。
这样的场合,他无法上前,也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跟在最后看着警察一点点将这个小区包围,朝有嫌疑的楼栋逼近。这个小区原本就是为了接待游客而建,在戴口罩之前还有很多外国人过来短租或者长租。经过四年空置大多已经荒废无人打理,成了村落里高大且荒芜的一片钢铁森林。
众人经过两栋完全漆黑无光的楼栋,终于第三栋房子上数第五层窗户里看到有昏黄的灯光从室内照出,为首的几个警察持枪悄悄向楼道靠近。这栋楼的电梯安在墙体之外,原本的全透明轿厢贴满各类广告和海报,已经完全看不清内部。
就在他们已经无限靠近楼梯间之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怎么回事?难道犯人选择在这时候出门?
那他们刚好可以趁犯人和人质分开之时,轻轻松松将他抓获,真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里,周予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警察赶紧一边朝身后人打手势,一边后退,他也跟在众人身后找掩体藏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漆黑一片的楼道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随着那个断断续续、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来到二楼,透过楼道之间的缝隙看过去,周予霎时发现那不是一个人的身影,而是两个人!两个明显高矮不一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两个脑袋都佝偻着,显出吃力的样子。警察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众人不禁又握紧手中枪,气氛在这一瞬间降到冰点。
楼外一切,楼内人毫无察觉。等那两个跌跌撞撞的人影终于来到一楼,相互搀扶走出楼梯口的刹那,无数盏摄人心魄的冷白色大灯将她们照亮,为首的警察带头持枪对准来人,大声喊道,“Stop Moving!”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池柔和宋时妍吓得双眼紧闭,死死抱住对方大气也不敢出。看清聚光灯下站着的是两个衣衫不整的少女,警察纷纷放下手中佩枪的同时,周予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仿佛获得重生一样难掩心;中激动,推开众人冲上去一把抱住池柔,呼吸粗重。
原本靠在池柔肩头昏昏沉沉的宋时妍差点摔在地上,身后一个警察眼疾手快,冲上来将她扶住。
“哥?”
感受到周予温暖的怀抱和胸膛内令人心安的心跳,池柔终于意识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在面前,眼睛眨动两下突然热泪盈眶,愣愣伸出手来回抱他。周予松开她,从头到脚上下打量她一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衣服和裤子上似乎还有很多脚印。双手手腕上仍留有被手铐勒红的印迹,手背关节上还布满挫伤,猩红刺眼。
担心她受伤,也担心她心里的病。周予把池柔的手捧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反应,“我来晚了。”
原以为她会崩溃,会抱住自己痛哭流涕,却没想到池柔在听完他这句话之后竞然笑着摇头。宋时妍听见周予声音,以为还在做梦,睁眼看见真的是他。再环视一周,确认身边全是警察,池柔被周予紧紧的抱着,她用尽力气略抬起头,目光像是在看两个苦命鸳鸯一样,就这样了还不忘开口嘲笑周予。“你确实来晚了,这次多亏小柔,是她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