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霆看了她一眼：“坐下。”

“可是……”

“秦老爷子的腿不好，每年冬天都会去南方，夏晴天生日宴会之后就走了，你最快见到他也要明年了。”顾耀霆靠在座椅上，手指搭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忽然抬头盯着江伊晚，“你现在是要查你母亲的死因还是乔家的落败？江伊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吗？”

脑袋一热就去做，能成吗？

江伊晚愣了一下，只觉得沸腾的情绪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阵阵白烟中发出一阵“滋啦啦”的声音，发烧的脑袋总算是冷了下来。

的确，她太急切知道所有的事情，哪方面都想抓，可不显着乱的没有章法吗？

“是我心急了。”江伊晚冷静下来，真诚道，“谢谢。”

顾耀霆淡淡的应了一声：“吃过饭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

和之前相比，顾耀霆现在对人的态度几乎算上是平易近人了，江伊晚有些受宠若惊。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午餐。

“我们去哪儿？我的车还在这里。”江伊晚指了指自己停车的地方。

“让徐金鑫来开，钥匙放在餐厅。”

顾耀霆三言两语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江伊晚也不矫情，十分熟练的坐在了他的副驾驶上，开始的时候她以为顾耀霆要带自己去参加什么宴会，毕竟她和顾耀霆为数不多一起出现的都是类似宴会的场合。

可渐渐的她就发现不对劲了，汽车开出了市区，而且越走越偏，看方向竟然像是去墓地。

住宅分穷富，墓地也一样。

顾耀霆的车看到了北城富人们死后扎堆的地方，江伊晚的妈妈也埋葬在这里，两人在墓地的花店里买了两束鲜花。

江伊晚买的依旧是乔碧华最喜欢的红玫瑰，顾耀霆买了带着花盆的吊兰，这让江伊晚十分奇怪，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人买了吊兰去墓地祭拜。

可自从下了车，顾耀霆的脸色就不太好，她也十分惜命的没有多问。

“我去看我妈妈。”江伊晚轻声道，确定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才安静的转身离开。

自从江伊晚回来，就经常过来祭拜，所以乔碧华的墓地还算干净，青石墓碑上顶着薄薄的一层雪，像是安静的姑娘带了一朵俏丽的小花儿。

江伊晚摘掉手套轻轻擦了擦照片上的水渍，轻声道：“妈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到底是谁害了您？您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很舍不

得我？”

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在每一个想念孩子的夜里，她都心如刀割，恨不能立刻死了也不想再继续承受这种折磨。

所以她想，妈妈生命中的最后几分钟也一定是对自己满满的不舍吧。

“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害死您的凶手。”江伊晚轻声道，她看照片上明艳无双的年轻女人，迟疑了片刻，轻轻道，“您觉得，我还会幸福吗？”

问完，江伊晚又像是惊到了自己似的，她低笑一声：“我胡说的，您别当真，能找到孩子我的人生就已经很圆满了，不应该贪心的。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回头再来陪您说话。”

从乔碧华的墓地朝着顾耀霆祭拜的地方走过去，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深冬时节，墓地里只有柏树还郁郁葱葱的，其他树叶无不尽数落了，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到站在墓碑前的顾耀霆。

天空中飘着小雪，顾耀霆穿着黑色的外套站在墓地的青石墓中间，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萧瑟，即使在背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江伊晚还是感受到了从顾耀霆身上透出的沉重，还有……愤怒。

顾耀霆毒舌傲娇，对看不上人的冷淡至极，可这些都是他外在的情绪

，江伊晚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他，更是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情绪。

走到墓碑前，她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

钟深。

奇怪的是墓碑上并没有之照片，只从名字上看起来应该是个男孩子。

“是你的朋友吗？”她轻声道。

顾耀霆“嗯”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墓碑，对江伊晚道：“走吧。”

说完，竟然是丝毫不耽误的转身，江伊晚赶紧的追了上去，一直到走出了墓园上了车。

车门关上，寒意被彻底的关在了外面，暖意慢慢浸润周身。

“今天是他的生日。”顾耀霆忽然道。

江伊晚愣了一下，轻声问：“钟深吗？他是你的好朋友？”

“是。”

顾耀霆并没有启动汽车，他点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夹在手指之间，打开车窗将胳膊伸了出去，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为什么没有他的照片？”江伊晚忍不住开口。

顾耀霆眯起眼睛，脸上露出巨大的嘲讽：“大概是觉得人间不值得。”

所以钟深义无反顾的跳下了深海，说起来何止是没有名字，那墓碑下也不过是放了他曾经穿过的几件旧衣服，的确是人间不值得。

江伊晚心口一震，莫名觉得有

些难过，她沉默下来不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