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罪人之子,竟还不安于室,出手伤人,我便是动手又如何。”丁觉拿着锤子又抡了一圈,卷起一片水雾。
眼看就要砸在楚惟身上,叶风阑举剑死死挡住。
他的眸中一片清明,他一字一句道:
“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锤子和剑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丁觉面目狰狞,气势狠狠地压迫着周遭一片。
丁觉的心法重体修,叶风阑被推着在泥地里印下一段深深的印子。
刚刚那几下足以把城外这些睡梦中的人通通“砸”醒,不少人远远望着议论纷纷。
“那不是求如宗的丁宗主么,怎么在对几个小辈出手?”
“害,我方才凑近打听了,那黑衣服那个,对就那个,他是楚冠北的儿子,听说他昨日袭击了罗光门的大弟子,丁觉在给罗光门找场子吧。”
禾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夏参拉着躲到了树后。
夏参用食指抵着嘴唇,示意他别说多余的话。
那些隐隐约约的“求如宗”“丁宗主”“楚惟”的字眼在不知哪堆人里传出。
禾良不明所以,左顾右盼寻找江月碧,却怎么也找不到。
小师叔和他的白石妹妹都不见了踪影。
“小师叔呢?”
夏参皱着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时师父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
夏参已经想到禾良想说什么,道:“我醒过来的时候王姑娘也已经不见了,你也别太担心,也许是他们半夜发现了什么,这会儿说不准已经一起回来了呢。”
魏涛道:“那几位果然没那么简单,师父昨夜竟就那样收留了他们,实在不像他。”
那姓叶的公子和丁觉对上竟然也不落下风,实在恐怖,要知道江湖中的高手,丁觉排的上层。
丁觉人称铁面屠夫,使一把千金蛮锤。
碰上过他的都说他是莽夫中的莽夫,单用蛮力肉搏江湖中无人是其对手,他的武风蛮不讲理,人更蛮横无理。
听说以前有个小偷不长眼偷了求如宗的东西,来不及辩解几句,就被他当场用蛮锤砸成了肉泥。
因为他这性子,所以即便他作为正派求如宗宗主却还是得了个凶名。
小时候师父总是用丁宗主抓小孩来吓他们,不好好练武就会被砸成肉泥。
搞得他们现在看见丁觉也还是会身体一僵,默默忏悔自己昨日没好好练的剑。
夏参附和道:“是啊,师父昨天又是和他们谈论那些陈年往事还收留他们,连那个宋公子提起遗迹他都没发火,阿良,你觉得呢?”
禾良根本没听清他们的话,他一心扑在江月碧身上,想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外面有多危险,随口说了句什么。
夏参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多半是在担心那位王姑娘,从王姑娘出现后,禾良就跟丢了魂似的。
那边,丁觉拿蛮锤使力压着叶风阑往后退。
叶风阑感觉鞋底都要摩擦出火星子,被推着往后,这种以力致胜的武功路数他还从没有碰到过,不愧是江湖中人称的铁面屠夫。
楚惟拿鳞雾划向丁觉的手臂。
丁觉反应过来,一锤子将人打的老远。
叶风阑只感觉眼前一道亮光,手上的重量猛地抽走。
树下看戏的宋归时眉毛一动,一个晃影人就出现在他们旁边,把那要被力道甩出去的楚惟接住。
楚惟吐了一口黑血,低头看着地上那摊熟悉的颜色,会心一笑,对身后的宋归时道:“你没死也不出手救一下。”
宋归时松开手,往楚惟身体里渡了些内力支持,往旁边一退,耸耸肩笑道:“要我动手杀人,价格可不低。”
楚惟无语,这奸商这时候还想着怎么讹一笔,简直没救了,叶风阑还说他掉钱眼里了,这宋归时更甚。
宋归时又笑得无比灿烂不了句:“而且,我不大喜欢杀人。”
当某样东西成了你的营生时,你就会厌恶它,包括杀人。
丁觉又举着蛮锤抡了个圈,大喊:
“抓住楚惟。”
二十多个弟子同时出剑,场面十分壮观。
宋归时看这场面,忍不住鼓起掌。
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不动口的莽夫门派,确实不多见了。
叶风阑顺了口气,使轻功踩在蛮锤上一个空翻落在楚惟前面。
马群惊叫,牵马的人险些被蛮力扯走。
叶风阑踩在泥地上,身上却干干净净。
楚惟看得目瞪口呆,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去那荒山上,一直跑,别回头。”
雨打湿楚惟额前的碎发粘在他的额头上,睫毛上挂着雨水。
他勉强看了眼远处那全是枯树荒无人烟的山头,被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向他伸出爪牙。
他的耳边立刻应景的响起可怖的低喃:快来啊,快来啊。
楚惟心慌,把这声音甩出脑子,又看了一圈气势汹汹的人群,逃避着道:“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出的去,而且那地方……”
“你大可往前跑,我替你算过,没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