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鸦已逐晨光起,飞鹭初冲宿霭来。
纵然日照窗明,山林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但学舍里依旧寂静无声。
昨夜折腾到寅时(凌晨3点)过后众人才睡下,且今日休学,学子们都还在呼呼大睡。
学舍外,匆匆进来一位女夫子。
她到了程九鸢所在的房间前,抬手敲了敲门。
程九鸢早就起了,她梳洗完正坐在窗前练字。
听见敲门声,起身去开了门。
“夫子,何事?”程九鸢压低声音道。
“卫家来人了,要你去一趟医署。”
言玉从床上坐起,闻言皱了皱眉。
程九鸢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关好了门。
言玉翻身下床,立刻更衣。
声音吵醒了楚菀,她揉着眼睛道:“玉姐姐,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方才夫子来说卫家来人了,把鸢儿带去医署了,我不放心,得去看看。”
楚菀立即翻身起来,走到一旁推醒了毫无睡相的祝锦。
“祝锦,醒醒!”
祝锦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卫家来人了,定是为了卫翩翩的事,你快去让祝太傅赶去医署。”
言玉连忙道:“我让我爹也去。”
“那你们快去喊人,我先过去。”楚菀开口道。
三人快速穿戴好,简单梳洗了一番,快速出了门。
程九鸢随着夫子往医署走着。
夫子有些着急,反而是程九鸢,十分淡定。
“等会见了卫将军,你态度谦卑一些,他是长辈,不会太过为难你。”
程九鸢柔声道:“多谢夫子提点。”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山长和江夫子都在。”
“嗯。”
二人进了医署,就见山长与卫向明一脸严肃地坐在上首,她师父和上官静坐在一旁。
程九鸢上前福身见礼后,就不卑不亢地站在中间。
这还是卫向明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病秧子。
原来她不但不是病秧子,反而是个高手。
“程二姑娘好神气啊,打伤了人,还面无愧色。”
卫向明脸色看不出喜怒,声音也很平缓,但无端的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朝上只要他摆出这份架势,不少朝臣都要低头噤声。
谁知程九鸢脸色丝毫未变,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卫将军谬赞了。”
卫向明身后的一人站了出来,指着程九鸢厉声呵斥:“放肆!”
程九鸢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脸上分明写着:你不配与我说话。
气得那人脸都黑了。
江妙端轻咳一声,她是来给徒儿撑腰的。
卫家人不可一世,没想到她这徒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官静完全就是看好戏地模样,最好程九鸢跟卫家对上,五皇子、丞相等人与卫家结怨是最好。
卫向明没想到程九鸢是这个态度。
他本来看在五皇子与程宗扬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为难这丫头。
只不过,伤了他的女儿,总要让她知道卫家人不是好惹的,得要她有敬畏之心。
“程二姑娘,书院演练讲究点到即止,你却下如此重手,是何道理?”
山长连忙出声:“这事也是书院考虑不周,那依将军所见,该如何处置?”
卫向明看向程九鸢,程九鸢也看着他,目光毫不闪躲。
卫向明皱眉,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不看僧面看佛面,本将军也不打算和一个姑娘一般计较。依本将军所见,她在本次演练中的评级取消,然后再当众向我女儿道歉,这事便算了。”
山长大喜,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看向程九鸢道:“这次没评级就算了,还有下次……”
谁知程九鸢直言道:“学生不服。”
卫向明等人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
“你还不服?”
“学生记得山长说过,演练中点到为止,若犯规,出事了后果自负,是也不是?”程九鸢看向山长,义正言辞道。
山长点头:“确实如此。”
“当时,我们这队学子的木剑已经架在了卫翩翩的脖子上,卫翩翩就是输了。但她依旧反抗,还差点伤了人,她就是违规了,受伤也是自找的。”
不等众人插话,程九鸢寸步不让继续道:“我们这队没违规,赢了演练,为何要取消学生的评级?我又没做错,为何要道歉?”
卫向明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你竟还不知悔改,演练如战场,兵不厌诈,这如何算违规……”
程九鸢打断了他的话:“是吗?那战场上卫翩翩受伤,也是她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伶牙俐齿,巧言善辩!”卫向明一拍桌,声音也有隐怒。
“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程九鸢反唇相讥。
她不怕得罪卫向明。
太子现在还得依仗楚珩和程宗扬,卫向明不过是虚张声势。
山长见双方这阵仗,立刻看向江妙端,示意她劝劝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