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染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脸一下涨得通红,“你给我等着!等回去我就让我父亲解雇你!”
“表姐,今天岂不是做不成衣服了?”
一旁坐着的是曾静静娘家侄女,原本跟着林依染想蹭两件旗袍参加宴会时穿,眼看着林依染想要拂袖而去,不由担忧了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林依染原本已经站起身,闻言又坐了回去。
是了,今天是娘亲交代她带两个表妹来见见世面的,她也想趁机出出风头,这样被赶了出去,岂不是颜面尽失?
曾静静这位新鲜出炉的市长夫人,最近在娘家受到极大的礼遇和恭维,连带着林依染这位原本只是姨太太生的庶女,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要是表妹回去把今天的事情一宣传,那还得了?
林依染静了静心神,说道,“你们先把最新的画册拿上来,我们先选选款式,待会回家了,我父亲自会派人来和你们结账。”
俪娘:“林小姐,我们这里从没有赊账超过十套,且已超过一年的,你这样我们很难做。”
碎玉轩为追求品质,每一件旗袍都是纯手工制作,用料也是精挑细选,成本可不低。
林依染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那阮淼不过死了半年,之前可都是她付的钱!”
阮颜一听她直呼娘亲的名字,手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
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阮淼向来出手大方,不在钱银上苛刻家人。
哪怕是和林友邦感情破裂,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不过是自家店铺的几件衣服,她随手便自掏腰包付了。
没想到,这对狼心狗肺的母女几时当过她是家人?
俪娘语气变得冷冽,“我家夫人是心善,平时见到阿猫阿狗也愿意施舍点,但她自去年生病以来,已很久没有置办新衣了,你家的账单自然是自己付了!”
阿猫阿狗?林依染气极,随手把桌面的茶杯拂到地上,“小月,掌嘴!”
她的贴身女侍小月看了一眼俪娘,自然是不敢动弹。
俪娘替阮淼打理生意多年,早就养成了周身的气派,嘴角一抿,不怒自威,“看来这笔生意今天是做不成了,林小姐还是改天带够钱再来吧。”
林依染见状更气了,哪怕以前娘亲还是姨太太时,整个广城也没有人敢这样当面下她面子。
何况她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市长千金,这口气是忍不下了,她哗一下站起身,挥手就想甩向俪娘。
俪娘也正在权衡,这一巴挨还是不挨。
刚刚也是听她对是阮淼不敬,才把话说得过了点。
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林市长要是生气了,随便找个什么名目,分分钟能让他们无法营业。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悦耳的声音,“蒋伯母,您来啦!”
蒋?
林依染硬生生地把抬高的手缩了回去。
随后是一声爽朗又熟悉的笑声,“小颜也在啊?今天真是出门遇贵人了!你回国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正想这两天去拜访您呢!没成想在这遇见你。”阮颜嗓音带笑。
梁太太笑着走过来,看到地上的陶瓷碎片和一滩水,不免疑惑,“咦,这是怎么回事?”
阮颜轻笑:“我也是刚到,听了半耳朵,好像俪娘正在讨债,说是有笔账赊了一年多还没追回,正想把这客户列为我们阮家所有商号的黑名单呢。”
“哎哟!这年头,还有人做衣服要赊账?俪娘,里面是哪家女眷啊?”梁太太原本和阮颜站在过道里,往半遮半掩木门里看,也只能看到俪娘的背影。
俪娘转身回话,“让小姐和梁太太看笑话了,也是我处事不当,惊扰了你们。”
梁太太:“我在这做衣服都近十年了,你做事最是妥帖不过了,里面究竟是谁啊?竟这般野蛮?”
贵宾室隔音其实还可以的。
但梁太太嗓门有点大,又是站在过道里里说话,难免扰了邻近的房间。
过道两旁又有两扇房门开了,出来两位贵气的太太,“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这还砸东西可还了得?”
“就是,这人好不讲道理!”
“真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
声音越来越嘈杂,其他几间贵宾室的客人全被惊扰了,大家都站在过道里议论纷纷。
越说越觉得心痒难耐,梁太太干脆把俪娘拨开,探着身子往里看。
里面的林依染早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安了。
外面的声音她听得清楚,有几个嗓音还是出自熟悉的人。
一抬头就对上了探着脑袋的梁太太,林依染脸红得滴水,“蒋伯母,这是个误会……”
“原来是林小姐啊!”蒋太太见是熟人,干脆就把门全推开了。
这下,其他几位太太也都走了过来,“原来是林市长家的千金啊!”
“这是怎么回事?杯子都砸了?”
“呵呵,想不到林市长温文雅尔,教养出来的女儿倒是有将门之风啊!”
……
“不是,不是,是误会!……”林依染一人难敌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