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之单手紧攥冰冷的铁栏杆,因太过用力,骨节凸出,节节分明。
阳光,草地,树影绰绰,春光惬意。
虽听不到声音,却能感受到里面传递出来的欢快。
许久未见,阮颜已是长发及腰,上身是洁白如雪的白衬衫,下身是长至脚踝的米色长裙,质地轻柔。
在微风的吹拂下,裙摆摇曳,身姿绰约。
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被绿植挡住了下半身的港督。
他金发碧眼,西装笔挺,比阮颜足足高了一个头,挺拔的身姿,优雅得像童话中的王子。
两人相对而立,目光不时交汇,笑语晏晏。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时光温柔,岁月静好。
刚打完吊针,非挣扎着想过来确认。
苦苦寻觅了四年,不多看一眼,怎么会死心?
现在好了!不单是心死,连人也不想活了。
“我去把她叫过来!”刘副官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连“夫人”“阮小姐”这样的称呼都不屑叫!
少帅过得如此艰难,她居然这样?
她怎么能够这样?
刘副官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别打扰她……”宋逸之声音飘忽,似是梦之呓语,又像是自言自语。
阮老爷子说的没错,她好不容易才挣脱了世俗的束缚,找到自己的幸福,难道他不该祝福她?
丧母后她日子过得艰难,被林友邦一家羞辱,甚至差点被迫嫁给曾家那废柴;后来嫁进帅府,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他永远无法忘记,在火车上被挟持时,她那无助的眼神。
后来又屡次被赵雅儿为难。
祖母的哀求,对她来说该是多么痛心!
自己和她争吵时,她该有多悲愤多失望!
被段蓉威胁时,她又是怎样的惊慌害怕?!
当船爆炸的时候,茫茫大海,她定是很绝望吧?
独自在异乡,重新开始求学,工作,又是怎样的不容易……
那死里逃生的感觉,没有人比自己更懂!
自己明明是想为她遮风挡雨,但偏偏给她带来狂风暴雨的人,却是他!
所以,现在她去追自己的幸福,过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有什么错?
罢了!放手吧!
宋逸之痛苦地闭上眼睛。
昨日一直压在胸口的那股咸腥,终是涌了上来,嘴角沁出血丝。
刘副官见状大惊失色,强行带他回了医院。
接下来的谈判,宋逸之称病不再出现,全权交给了外交部长负责。
他连自己以后怎么活都不知道,还哪来的精力去关心广城百姓,华国百姓怎么活?
随行的官员,港城政府的官员纷纷来探望,皆被刘副官挡了回去。
接连三日,宋逸之一直颓废地躺在病床上,未发片言。
刘副官看着他面如死灰,似睡非睡的样子,心里又是忐忑又是不安。
仿佛又回到了夫人刚刚失踪的那段时日,少帅也是这般神色。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给大帅拍个电报,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时,门口传来极轻的敲门声。
刘副官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开门,“什么事?”
这是医院最宽敞的套间,外间还有几个副官,其中一人轻声问道,“队长,港督携夫人来探病,该怎样回复?”
港督?刘副官一听,瞬间脸色巨变,心里猛地一个咯噔,他飞快地回头往病床方向瞥了一眼!
这肯定是少帅此生最不想见的人!
生怕少帅被惊扰,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快打发了,就说少帅睡着了。”
说完,轻轻关了门。
宋逸之旋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侧躺着。
刘副官明白自己做对了,少帅也是不见的意思。
他没看见,宋逸之实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常。
轻颤的睫毛,微抖的嘴唇,无一不在述说主人的激动。
哪怕已经心死,只要听到任何和阮颜相关的消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见,是肯定不能见的!
事已至此,见面除了给她平静的生活徒添烦恼,又能改变什么?
宋逸之,你不能这么自私!
这头还在努力说服自己,然而,外面的港督高昂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刘副官吓得立刻从椅子上弹起,心里燥得不行,把外面那几个王八蛋臭骂八百遍!
走廊有人守着,外间也有几个副官,还让人窜进了客厅,都怎么做事的?
真是离了他地球都不会转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宋总统睡多久了?要是差不多醒我就在这等等,给他推荐下我的私人医生。”果然是戴维那蹩脚的普通话。
很快有人礼貌但坚决地拒绝了。
戴维回道,“既然如此,那我让医生在这候着吧,要是宋总统不介意,就让他睡醒了见一见,或许对病情有帮助呢!远来是客,作为东道主,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副官:“好的,回头我一定如实汇报!”
“这是我和我妻子的一点心意,麻烦你代为转交。”还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