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留雁小声道:“大公子好吓人。”
庞嬷嬷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大公子那叫威武。”
虽然她心里对大公子也发怵,但是不能这样说。
姑娘一向胆子就小,明天她就要嫁给大公子了,战战兢兢面对自家夫婿,这可怎么行。
“姑娘,大公子是英雄人物,身上没点威势,怎么能在战场上立功,姑娘莫怕。”
元婉如懒懒靠在车壁上,真心实意地说:“他是挺吓人的,不过,我又不是要和他打架,凡事讲道理就行了,没必要怕他。”
庞嬷嬷不知道该不该觉得欣慰。
打架?
姑娘这么会有这种念头,大公子一抬手就能把姑娘按趴下了。
夏日炎热,傍晚时分,出来活动的人是最多的。
街上车马粼粼,人声喧嚣,很是热闹。
元婉如抵不住诱惑,悄悄掀开窗帘往外看去,庞嬷嬷皱眉想要制止,元婉如却撒娇道:“嬷嬷,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您就别拦着了。”
她拉着庞嬷嬷的手轻轻摇晃,声音又娇又软,听得庞嬷嬷心都快甜成蜜了,哪里还舍得拒绝。
“就看一会。”
“嬷嬷你真好。”
元婉如不知道,她的声音,全部落入了陆江年的耳中。
轻软娇俏,声音甜甜的,脆脆的。
晚风吹过,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夏日余温,轻轻往他耳朵里钻,就像她今日在院中,挨着他说话那般近。
这女人,能不能好好说话,这种声音,这种语气……像什么样子。
陆江年不觉捏紧了缰绳。
元婉如可不知道他有这么多想法,她已经被大街上的热闹吸引住了眼光。
人流如织,彩旗招展,酒楼茶肆窜出阵阵香气,路边各种摊贩不停叫卖,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明显有别于现代的人间烟火,让她有些新奇,又有些抗拒,心底不禁蔓延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惆怅。
“陆江年,你停下。”
忽然,一个骄横的女声响起。
接着,马车便停下来了。
只听见外面有女子在说话:“陆江年,你明天,真的要成亲了?”
语气缠绵悱恻,其中的伤心失意,隔着车帘,元婉如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是。”
言简意赅,是陆江年一贯的作风。
“我不许。”
“你怎么能娶别人,谁不知道,我一直等……”
女子很是激动,陆江年却冷硬依旧:“郡主慎言,莫要败坏了陆某的名声。”
“请让开。”
这一声郡主,也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除非你答应我,明天婚事取消,不然我绝不让开。”
外头这位,应该是秦王唯一嫡女,乐安郡主慕容绫。
秦王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不涉朝堂,不沾权势,一心只爱风雅,尤其擅长书法。
正因他如此识趣,这么多年,皇上对他一直盛宠不衰,连带他的嫡女慕容绫,也恩宠有加。
慕容绫喜欢陆江年,不是什么秘闻。
四年前,慕容绫就曾经放话,非陆江年不嫁。
若是寻常人家,只怕皇上已经圣旨赐婚,成全慕容绫的心愿了。
可陆松是皇上的心腹大将,陆江年还是太子伴读,和太子关系甚好,他本人更是杰出超群。
皇上有爱才之心,也不忍逼迫陆江年。
面对慕容绫的一片痴心,苦苦哀求,皇上表明态度,秦晋之好乃是结两姓之好,情投意合才能成就美谈。
大意就是,我不管了,你们自己折腾。
慕容绫为了陆江年,蹉跎至今,也年满十八了。
不过,书中有乐安郡主拦路这么一出吗?
她不太确定。
女主没出场之前,关于元婉如和陆江年的事情,写得很粗糙。
外头乐安郡主还在说话,元婉如一时好奇,悄悄挑起车帘往外看去。
怪不得,陆江年会停下来。
原来,有一辆豪华大马车横着停在路中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名女子穿着朱红色的华丽衣裙,裙摆的金线在夕阳下流光溢彩,头上戴着宝石金钗步摇,身姿端庄,高贵美貌。
此时,她一双杏眼含着晶莹的泪花,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难过绝望。
元婉如自认为,她的动作十分轻缓,旁人应该察觉不到。
谁知陆江年却好似背后长眼睛一般,居然回头看了过来,他先是意味不明扫了她一眼,接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元婉如身子一僵,顿感不妙,忙放下帘子正襟危坐。
短暂的寂静之后,帘子被人掀开了,陆江年好听的声音传来:“下来。”
元婉如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装聋作哑。
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可惜,她还是不够了解陆江年。
“啊,你干什么!”
他长臂一伸,索性将她拦腰抱起。
这人的胳膊肌肉紧实,力气极大,他单手抱着她,却好似拎着小鸡仔那般轻松。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腾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