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一群接生老妪,正是手足无措之际,见阿木尔领进一名少女,皆面露诧异之色:
“你接生过婴儿?”
沈婉稳步走到榻前坐下,沉声道:
“未曾!”
老妪们惊愕不已,皆是双眼圆睁,犹如铜铃。
却见那少女已伸手轻触额格其鼻息,缓声问道:
“生产已有几日了?”
“六日……”众人齐声答道。
沈婉眉头紧蹙,深吸一口气,而后沉声道:
“速速备来干净温水与面巾!”
阿木尔不敢怠慢,赶忙吩咐下去,沈婉则已取出银针,精准地扎入额格其头部,额格其缓缓醒了来。
一众产婆皆看向阿木尔,脸上满是惶恐与惊愕,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产子已过六日仍未成功,产妇本就处于生死边缘,额格其更是数次昏迷,全凭一股毅力苦苦支撑至今,如今已然命在旦夕。
如今之计,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沈婉对众人的神色视若无睹,她沉着地将面巾浸湿,稍作拧干,便敷在了额格其的腰腹处,额格其顿时感觉轻松了些许,腹肌也随之抽动了两下。
沈婉迅速用手上下按抚额格其肚腹,接着取出一针朝着肚脐下方扎去,随着一针落下,额格其的肚脐猛地抽搐起来,下身随即滑出一个胖乎乎的男婴,但其脸色却呈青紫。
沈婉一只手将婴儿倒提,另一只手不断轻拍其后背,片刻之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羌族老巢的上空。
众人纷纷欢呼,更有人激动得喜极而泣。
沈婉行至帐中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副药方:
“产妇产子耗时过久,元气大损,身体恐怕一时难以恢复,务必防风防寒,按照此药方服药一月有余,便可好转!”
阿木尔双手颤抖着接过药方:
“请问姑娘姓甚名谁?日后定当报答!”
沈婉盈盈一笑:
“无需报答,只请大人信守承诺,放我们二人离去!”
额格其生产数日,仍未见胎儿娩出,阿木尔忧心忡忡,一度认为额格其会命丧黄泉,一尸两命。
正当他烦乱之际,巡逻骑兵来报,称两日前在边境处发现数千人的夷兵队伍,尾随其两日不见异动,然而,就在昨日清晨,那支夷兵队伍竟进入了羌族草原。
阿木尔当机立断,召集重兵前来,于是便有了前面发生的那一幕。没想到,事情竟能神奇的发展到这般境地!
不仅未曾与夷兵大动干戈,反而因此让额格其顺利产子。
眼前这女子,有别于常人的沉稳果敢,却也分明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她分明不是夷人!
难道是天神特意派来拯救羌族的使者?
阿木尔凝视沈婉,眼神探究。
罕离赶忙将沈婉拉开,站到她身前,沉声道:
“这女人和孩子已然得救,还望你遵守诺言,放我们离去!”
阿木尔斜睨罕离一眼,再次细细打量沈婉:
“倘若我不放呢?”
“我本奉命为大夷皇后采药,此刻被你挟至此处,草原上的队伍定已派人快马加鞭赶回了上京。你若不放,不出几日,你羌族草原上必会战火连天,民不聊生!”
沈婉直视阿木尔,一字一顿道,她知自己没有任何分量值得上京如此做,可此刻,除了狐假虎威,她别无他法。
“况且,我已如你所愿,救回她们母子,你不如放了我们,多留些心思处理你的要事为好,若内忧尚存,外患再来,恐会令你不堪!”
阿木尔惊愕异常,他蹙眉深深凝视沈婉,思诌尚久,而后挥手示意,有卒前来。
“将他二人送至仙灵山下与夷兵汇合,令人严防,若有异动,只需带回这女子,其余人可全数斩杀……”
罕离怒视阿木尔一眼,转身说道:
“小姐,我们走。”
正欲离帐,只听得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姑娘……且慢!”
“姑娘救我母子性命,今日我便将我这羌族弯刀赠予姑娘,以谢姑娘救命之恩!”
额格其示意旁人取来锦盒,从中取出一柄弯刀,那仆人将刀双手呈于沈婉面前。沈婉亦双手接过弯刀,仔细端详那弯刀外盒,精致异常,刀柄上的三颗红色玛瑙更是璀璨夺目。
对于这赠刀之举,沈婉心中充满疑惑。
只听得额格其接着说道:
“姑娘,此弯刀名为赤焰,伴随我数十载,它锋利无比,可削铁如泥,杀人于无形,曾多次助我死里逃生,如今我将它送与姑娘,他日姑娘遇得危急,它或能护姑娘周全!”
沈婉收刀入鞘,抱拳施礼道:
“多谢!”
而后便与罕离匆匆离帐,飞身上马,身后传来阿木尔戏谑的声音:
“女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谁想跟你后会有期呢?
沈婉并未应答,也不曾回头,随着罕离及那几位引路的羌兵,疾驰而去,徒留阿木尔的目光追随至天地相交之际。
帐内,那产妇凝视着刚出生的大胖儿子,嘴角微扬:
“定是额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