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库里大件东西,不提各府各院的古董摆设……
单说!
大到花园里的寿山石,小到门廊前摆的各色盆景!
有一样算一样。
宋氏半点情面不留,但凡是她的,全都搬走了。
宁国公府空了一半,甚至连日常生活,都很不方便。
府里大厨房的大师傅是宋氏陪嫁,府里吃的青菜,也是宋氏在郊外的庄子送来的。
三天一回。
负责搬宋氏嫁妆的侍卫,领了宋世子的令,不止把大厨师、厨房里的青菜肉类,就连刚炒好的鸡蛋都能端走了。
公府厨房里空空如也。
不派出去采购,晚上用膳都得是干吃米饭。
宋世子的人,把咸菜坛子都抱走了。
“公爷,怎么办啊?”
大管事真的很懵。
怎么办啊?
“你,你……”柳修愕然,他,堂堂公爵,男子汉大丈夫?
他哪会知道去哪儿买肉买菜啊?
“你们想办法啊!”
他理所当然地吩咐。
“国公爷,总得给奴才个章程啊!”
他是能想办法,但是,他区区一个管事,没办统管国公府啊。
夫人和离走了,国公爷不能把他当‘主母’使唤。
他没那个身份啊。
管事苦笑讨情。
柳修拧眉,把目光投向莱姨娘,神色有几分犹豫,仿佛想让她暂代般。
莱姨娘心里大动,她要是能代主母之职,管理国公府,那是一等一的体面和权利,宋氏和离了这个姓曲的,哪怕是国公爷心爱,也是罪臣之女,见不得光。
她是世子之母又怎样呢?谁敢承认她。
柳文柏在外行动,注定只敢认宋氏为母。
而她,要是能掌握着国公府,就也不惧曲秋彤,甚至能外出行走,找到清如了……
莱姨娘心潮澎湃,只等柳修开口,就赶紧跪下谢恩,然而,没等两人动呢,那旁,曲秋彤突然娇声,“柳郎!”
“嗯?”柳修嘴都张开了,那一句‘交给莱氏’冲至喉头,硬生生咽回来,侧头温柔道:“秋彤,怎么了?”
“唤我何事?”
“宋氏无情无义,抛下你走了,我却是舍不得看你为难受苦的,也罢也罢,你府里这些杂事,交给我处理吧。”
曲秋彤幽声。
“你?”柳修一怔,本能心疼道:“那行吗?”
“别累着你。”
“帮你管家理事,有什么可累的?当年要不是宋家作祟,我早就嫁你为妻,替你操持家府第,孝顺父母,生儿育女……”
曲秋彤浅浅蹙眉,轻声叹道:“说不得,我们孩子都会有好几个,不止文柏了!”
“如今,二十多年,我也总算拿回了些属于我的!”
“我来替你管家理事吧,做不得你名分上的妻,好歹做个实际的!”
“秋彤,你真是,唉,要我拿你如何是好啊!”柳修见她可怜可爱,万事不要,只求自己的模样,心里又是愧疚,又是疼爱。
上前抱住她的肩膀,他连声道:“眼下燕王尚未,尚未……”成事。
“秋彤,委屈你先在府里待着,等到日后,我总会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
“管家权,你想要就要,多大点事儿吧,管家,日后府里的各项事务花费,都由曲夫人处置。”
“不用来回我,向她禀告就是了。”
他沉声吩咐。
管事拧着眉,瞅了瞅曲秋彤,心里莫名其妙,不知道老爷从来‘搞’出来个‘曲夫人’,但,主子发话,也不敢不从,他恭敬弯腰,答了声,“是!”
“那曲夫人,咱们府里的食蔬供应……”
“你拿着我的令牌,派人去城外杏花坡,寻柳大户的庄子,要什么,直接跟那的管家说,他们自会给你办理的。”
曲秋彤昂头,姿态极高地把令牌递出去。
口中叹道:“柳郎,宋氏那人啊,格局太小,眼界也窄,竟然连‘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都不懂。”
“她做得太绝了。”
“也就是你和老太太心善,否则,她闹腾成那样,早就休了,何必‘和离’呢?”
“真是给她脸了。”
曲秋彤叹了口气,多少有些心疼宋氏带走的那些嫁妆。
那值好多银子。
要是留下了多好。
“离都离了,不提那些,怪没意思的,来来来,秋彤,你日后就住到正院来,咱们去看看院子,有什么你不喜欢的地方,直接改了!”
柳修笑着,揽她的肩膀往前走。
曲秋彤娇羞,心里甜蜜着。
两人相携离去。
原地!
莱姨娘:……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是懵的。
巨大的屈辱之意,充斥全身,她的脸通红一片,浑身都在颤抖。
曲秋彤怎么敢这样对她?
她,她好歹是国公府有名有姓的妾室,宋氏见她都是礼遇,姓曲的,姓曲的一个罪臣之女,居然完全无视她,那样居高临下,轻描淡写地抢走国公爷要给她的管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