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昭拿着那块匕首大小的碎片，怔怔地喃喃自语，“刮掉，刮掉……”

镜片贴着脸，他豁出命般由上往下刮，疼得无法呼吸，汗液一个劲掉下来。

做完这一切，痛的昏死过去的小叶昭露出解脱的笑容。

第二天醒来，小叶昭再次闻到熟悉的药味，即刻连滚带爬地下床，来到镜子前解开脸上的纱布。

趴在他床边守了他一夜的瞎子大侠惊醒，张开双手去找他，“昭昭……”

“啊！”

再次从镜子里看到脸上那两个字，冷冰冰地嘲讽他的所作所为，小叶昭陷入疯魔，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为什么身上的好了不见了，只有脸上的印记去不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意味着是不是我是贱货……”

“我天生是做娈童的命，我不再是叶家的少主……我这个样子怎么为我的家人报仇……”

使劲扒拉着凌乱的长发，小叶昭疯狂扇脸，企图用肉体的痛弥补心上的痛。

指甲狠狠抓挠脸上的印记，连皮带肉，痛彻心扉。

“昭昭……别这样，不要自轻自贱，是这印记的错，是那些仇人的错，这印记不是印在皮肉，是印在灵魂，去不掉的，但是可以隐藏，还有报仇，九宫门可以帮你，我带你去那里，好不好？”

瞎子大侠摸索着他在哪里，触碰到他后，赶紧拦住他自残的举动，紧紧将他拥入怀中，轻柔地抚上他的后背，哼唱那首叶夫人常常哄他入睡的歌，“传镇南城有叶家，叶家小儿年十八，出门历练遇女侠，二人就此结良缘……”

听到这个久违的歌，小叶昭恍若隔世，潸然泪下，张口死死地咬他手臂，连血带肉……

瞎子大侠恍若未觉，眉头都不皱一下。

三日后，瞎子大侠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块鲛纱给他蒙上，带着他御剑飞行来到九宫门山脚下。

那里常年云雾缭绕，松柏长青，四季皆有，宛如仙境。

将一封信交给小叶昭，瞎子大侠蹲下来，摸摸他的头，“看到那条长阶吗？”

小叶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重重点头。

“顺着这条路走上去，不要回头，看到九宫门的人，把这封信给他们，记得吗？”瞎子大侠嘱咐。

小叶昭揪着他衣角，“你不和我一起吗？”

“我不属于这里。”瞎子大侠道。

小叶昭咬着下唇，“我们还能再见吗？”

“会的。”

瞎子大侠声音笃定。

小叶昭落泪，很快有一只手轻柔地擦掉，“别哭，你只要往前走，我请你看一场萤火，好不好？”

“现在是白天，没有萤火了。”

“一会儿听到一个声音问你，想不想醒过来，你最爱谁，你说你最爱自己，想要自己活着，知道吗？”

瞎子大侠和他平等对视，此刻不再是空洞一片，而是情深如海。

小叶昭郑重其事，“嗯，我爱我自己。”

“一定要说到做到。”瞎子大侠轻轻刮他鼻子。

“谢谢你。”小叶昭眼底阴霾散去，露出孩童才该有的纯真。

“以后不管是谁无意看到你脸上的印记，出口嘲讽你，杀了他，这种人，死不足惜。”瞎子大侠语气和神情是前所未见的严肃。

小叶昭双拳紧握，眼神坚毅，“好。”

和他道别，沿着那条长阶往上走。

期间心有不舍想回头之际，天昏地暗，漫天萤火宛如璀璨星辰为他照亮前方的路，隐约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吟，“别回头，有缘重逢。”

距离台阶只有九步，无数乌鸦张牙舞爪朝他袭击，小叶昭险些摔倒在地，一股力量从背后托住他。

乌鸦恼羞成怒，“苏欲，敢坏我好事，我先拿你祭天。”

乌鸦化为惊天巨蟒，窜起几十米，张开血盆大口想将小叶昭咬碎。

一只眉心尾巴带着红色毛发如火焰的狐狸纵身一跃，经过小叶昭身边时，给他加了个保护罩，声音柔和带着安抚的力量，“夫君，别怕，谁也不能伤害你。”

带着同归于尽的疯魔，狐狸选择自爆，一阵轰鸣，炸得狐狸和巨蟒化为肉块飞剑开来……

小叶昭瘫倒在地。

待那些肉块消散，他身上的保护罩消退，小叶昭抹去大颗大颗地眼泪，拱手一拜，坚定地往上面走。

听到所有声音，按照瞎子大侠嘱咐的，一一回答。

接着，腰酸背痛，晕头转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