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怎么辛苦,两人还是端坐如钟,面带微笑跟沿途的百姓打招呼。
御辇转过街角渐渐消失不见,礼乐声也越来越远,百姓们也渐渐散去,露出坐在巷口一个颓废的年轻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陆偃。
一百廷杖,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他却落下了永久残疾——一条腿没了知觉,成为了摆设。
自打知道秦婉即将当上皇后,并且正大光明地参政以后,陆偃每日里就坐在巷子口,看向皇宫方向,从日出看到日落,中午会有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给他送个馒头,晚上小娃娃会叫他回家,他方才牵着小娃娃的手一步步往家里去。
今日,不等小娃娃来找,陆偃就自己动了,他费力地撑着墙壁站起来,拖着一条残腿一步一步往巷子里挪去。
巷口将喧闹与寂寥彻底分隔开来,两个世界再也无法交融。
天坛,在礼官的唱喝下,秦婉跟谢清手挽手一步一步登上高台,按部就班地进行祭祀。
在礼官说出“礼成”的一刻,秦婉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谢清微微抬手,小路子捧着一封圣旨走到前方展开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特敕
封……”
两百名新科进士,以及朝中各个文武百官的封赏,全都在这次祭天大典上宣读,因而里面没有半句废话,上来就直接封官。
小路子念的是口干舌燥,方才将长长的圣旨宣读完毕。
谢清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沉声道:“朕以天下万民为念,特授尔等功臣官职,以赞扬尔等对国家和人民的贡献。尔等应当恪尽职守,勤勉工作,为我大周万民谋福祉。”
“臣等谢主隆恩!”
谢清一抬手道:“辛苦一天了,都回吧。”
“臣等告退。”
文武百官再次叩拜,起身后退几步方才三三两两散去,他们也回不去,很多人新官上任,都要回去交接工作,上峰也要给新来的安排工作,全都忙得很。
“我们也走吧?”谢清看向秦婉。
秦婉小心翼翼颔首,动作不能太大,太大凤冠晃动牵扯头皮会疼。
谢清见她这般,干脆伸手先把她的凤冠给摘了:“没什么人了,戴着做什么?”
谢清将凤冠交给小路子收起来,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往下走。
宜嘉上前道:“娘娘,衣服备好了,现在要换吗?”
“换。”秦婉干脆利落,不知
道以前的皇后,在举行了祭天大典后换不换礼服,反正她是要换的。
回宫也没有妃子过来请安拜见什么的,穿那么正式,不是自己遭罪吗?
当了皇帝皇后,日常的衣裳也没那么的简单,不过虽然繁复穿着却也舒服。
秦婉的头发也松下来,换了一个简单点的发髻,凤冠也换了一顶比较日常的:“我们回去就不坐御辇了吧?”
同样都是御辇,来的时候那御辇是大型礼仪用的,改的几面琉璃窗,很方便内外观赏。
日常的御辇虽然也有琉璃窗,不过却低调很多。
宜嘉笑道:“准备好了,娘娘与陛下请。”
谢清让文武百官都散了,不用旁人,亲自将秦婉扶上马车,帝后二人一同回宫。
乾清宫里,太上皇的东西已经彻底搬干净,谢清的东西都被搬到了这边,他看到只有自己的被褥就生气:“怎么没有你的被褥?”
秦婉失笑道:“我住坤宁宫啊,帝后二人的住处不在一起呢。”
“那不行,我要跟你住在一起。”谢清当即让小路子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去坤宁宫去。
秦婉对小路子说:“不用带被褥,带点换洗衣物就好。”
谢清变了脸色
,嘴噘的老高,吓得小路子连忙让殿内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殿门关上就听到他们的皇帝陛下撒娇:“你就这么不乐意我跟你住一起吗?”
秦婉满面无奈,抬手摸着他的脸颊哄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谢清顺势抓着她的手搂着自己的脖子,一把就将人给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要不你搬来乾清宫?”
秦婉不赞同:“你这边时常会有朝臣商议政事,不方便。”
谢清只要想起自己在外面跟朝臣商议政事,秦婉在寝室无论是睡觉还是洗漱,似乎是真的都不方便。
他无奈叹气:“那只能我去找你了。不过为什么不让我搬被褥啊?是不是怕我回去的晚了吵到你了?”
秦婉把玩着他的手指,笑问:“那你要是批折子晚了,会过去找我吗?”
谢清呼吸一顿,低下了头:“我怕吵到你,不会找你。可是……”
他又满脸不高兴地抬头:“可是,我不去找你,你就不能说一声盼着我去吗?直接就把我安排在了这里,你还说不是要抛弃我。”
……
秦婉有种自己在哄孩子的感觉,她忍不住捏捏谢清的脸颊,道:“我知道你
会心疼我啊,而且这些东西让小路子他们搬来搬去的,回头你要歇在乾清宫,却没有被褥,岂不是不方便?嗯?”
谢清抓住她话语里的字眼,瞬间又欢喜起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