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欢往后仰了仰头,给他留出空间来,看着他如玉的手指勾起她腰间的垂绦。
方才若欢自己动手不觉得有什么,换成了裴晏,突然便觉得有些难捱。
腰间不时就被他温热的指腹擦过,饶是隔着一层布料,仍旧能感受他指腹的粗粝,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痒痒的,很是别扭。
她忍不住动了动,一只大掌捏住了她的腰肢。
裴珩嗓音微哑:“别乱动。”
若欢身子一僵,小声道:“你碰到我的痒痒肉了。”
裴珩没抬眸,薄唇微抿,指尖的动作愈发快了起来。
若欢别开眼,刻意忽略腰间的触感,眸光落在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上,往上看,不经意又落在了他微抿着的唇上。
男人的唇形很好看。
她脑海中莫名出现了那晚被咬的画面,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若欢的脸腾地火烧起来。
她眼睫颤了颤,快速收回了目光。
又等了片刻,见裴晏还未解开,她没忍住道:“三郎,不然还是割断吧。”
裴珩淡声道:“快了。”
若欢低头去看,见他就快要将缠在一起垂绦从青玉带扣上解下来,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可谁知,马车却突然一动,带得两人一晃,原本快要被解开的地方又缠成了死结。
若欢猝不及防地又撞进了他的怀中。
裴珩微微仰头,错开她呼吸间扑洒在颈侧的热气,扶着她的腰缓缓将人给推开了一些。
他眉心微蹙,沉声对外道:“不平。”
刚跳上马车的路不平心中一凛,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被主子这么凉凉地唤名字。
“主子……”路不平连忙道,“路平回来了,咱们可以走了。”
车帘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匕首。”
路不平虽不明所以,但赶忙从绑腿上抽出匕首,递了过去。
车厢内,裴珩面无表情地抽出匕首割断了缠绕在带扣上垂绦。
若欢腰间的蹀躞带一断,衣裙也跟着散开,她下意识捂住衣襟,从裴晏膝上挪开,悄悄吐出一口气。
裴珩拂去带扣上的丝线,对外吩咐道:“去成衣铺。”
若欢轻声道:“三郎,不用破费了,我回去换……”
裴珩掀起眼帘,淡淡问道:“不想去见你家里人?”
若欢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眸光一亮,几乎是不假思索:“想,自然是想的。”
沈家人入狱后,她就再没见过爹娘和阿弟,没想到裴晏今日竟要带她去大狱中见家里人。
若欢抬眸去看裴晏,眸光虔诚而又欢欣:“谢谢三郎。”
裴珩避开她灼灼的视线,她似乎总是这样,举手之劳,便能换来她真心实意的感谢和笑容。
就像他年少时候养的那只奶狗,只要稍稍对它好一些,便会认定他这个主人,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
甚至……在他要亲手杀了它的时候,也摇头晃脑地朝他奔来,毫无防备地将脑袋贴在他的掌心上。
“记住,在没有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你不该有弱点,也不该有软肋,授柄于人就会受制于人,杀死自己的怜悯之心。”
这是那个人教给他的第一课。
忆起从前,裴珩凤目慢慢沉了下去,他攥了攥掌心,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若欢以为他累了,安静下来,身下马车开始走动,若欢想起竹枝,悄声朝外问道:“我的婢女竹枝呢?”
外头传来竹枝的声音:“姑娘,奴婢在呢。”
她十分有眼色,知道裴三公子也在车内,便与路平哥俩一同坐在了车舆旁,她身量娇小,挤一挤倒是也能坐得下。
若欢知道竹枝没被丢下后,便没再发出任何声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吵到了裴晏休息。
他愿意带她去大牢见家里人,是若欢没想到的。
若欢忍不住抬眸去看阖上眼休憩的裴晏,这个人跟她梦中的那个裴晏完全不同。
休妻另娶的那种话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不过她娘说过男人的心总是漂浮不定,滥情薄幸是男人的本性。
这天底下只要求女子贞洁如玉,只听过夫死守节,却从未有过男人在夫人死后立贞节牌坊的。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而女子连争风吃醋的一个‘妒’字都在七出之条。
所以相信男人的情爱,靠男人一刻的真心,妄图安身立命一辈子的女子是最傻的。
她娘说情爱说淡就淡了,在浓烈的情,朝夕相对便早晚有消耗殆尽的那一日,唯有手段才能拴住男人一辈子。
她不明白娘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她与父亲琴瑟和谐,相敬如宾,父亲不曾纳妾,也无通房,至多在与同僚应酬时逢场作戏喝喝花酒。
她将疑惑问出口。
她娘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眸光深深地看着她,那里头藏着太多的东西,若欢只感到一阵无端的凉意。
到如今想起那个眼神,若欢仍是读不懂。
马车在扬州城的东关街停了下来,外头传来路平的声音:“主子,到成衣铺了。”
若欢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