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手有些烫，白凌感觉自己是被一团火给握住了。

这团火热烈又明亮，从两人掌心交握的地方，一直燃烧到他的心脏和四肢百骸。

白凌知道自己被点燃了，被一团叫做“月”的火给点燃了。

这团火不光将他的身体，也将他的整个人的灵魂都点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凌终于从那种飘在天上的感觉中挣脱出来了，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月真的跟他告白了。

这个认知让白凌的心脏处又涌上一阵自责，他反握住月的手，说道：“月，对不起。”

月眼睛里的笑意根本就没停止，他的声音跟林中吹来的风一样，让人不由得就要沉醉在其中：“凌，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

白凌握住月的手劲大了一些，他说道：“月，应该是我先向你告白的。”

月笑道：“凌，谁先告白都是一样的，对我们两个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白凌摇头道：“可是我觉得我有些糟糕，明明是我先追求你的，可是告白却是你现做的，这让我觉得我很不中用。”

白凌侧过头来看向月，这张让他着迷的脸庞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依然俊美如谪仙，高洁如明月，每当他多看这一张面庞一秒，他就会多爱这个人一分。

月怎么能这么好呢！

月怎么就这么好呢！

他何德何能，这么皎洁的明月被他揽入怀中了呢！

白凌的眼圈红了，他定定看着月，用最郑重最严肃最认真最庄严的语气说道：“月，我爱你。”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我整个人，整个灵魂都爱你。”

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跟白凌告白的时候，月没有脸红，白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喜欢你”的时候，月没有脸红，可此时此刻，月的脸却红了。

可能是天上的晚霞太过绚烂，可能是远处森林中吹来的风太过怡人，也可能是白凌的眼神太过灼人，所以他的脸才会红的。

红了脸的月却没有躲开，他和白凌的手依旧紧紧握在一起。

月也开了口，不过他的声音比起白凌来，还是有些小了。月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凌，我也爱你。”

“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

两人手牵着手，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河边，这个时候，兽人们都在广场那边庆祝，这边见不到一个人。

两人爬上了一块大石头，这中间两人的手一直都没有分开。

在石头上坐了下来，白凌说道：“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白凌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月了。他上辈子生活在一个叫地球的地方，他的名字叫白凌，他之前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因为跟部落里的孩子们出去采集，被一块石头砸到了头，他想起了上辈子的事，也因此清醒了过来。

他跟族人说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才会知道那么多东西，其实不是的，他是在那个叫地球的地方真真正正生活过的。

白凌把自己的来历，原原本本毫无保留的，全部都告诉了月。

说完这些，白凌握着月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他注视着月的面容，等待月给自己的判决。

兽人们其实并不迷信，他们的神就只有兽神一个，而且兽神说是信仰，不如说是兽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

可就算是不迷信，白凌说的事也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这实在是太超出兽人们的想象了。

在白凌的计划里，等到他和月都老了，坐在院子里一起看夕阳的时候，他再把这件事告诉月，可是面对月那赤城，热烈，不掺杂一丝一毫杂质的感情时，白凌决定把一切都坦白。

月那么好，他不应该隐瞒自己的来历，那样会让他觉得对不起月，也配不上月那纯净至极的感情的。

月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慢慢变成了平静。

他的目光里只有惊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厌恶。

白凌松了口气，他实话实说道：“月，其实我想过隐瞒，等我们的生命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再把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你。”

“可是今天你对我告白了，你对我的感情是那么热烈，那么真诚，我也应该用同样真诚的心来面对你。”

“所以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了，”白凌闭上了眼睛，“月，如果你觉得我可怕，接受不了我的来历，我会理解的。”

这并不是白凌的真心话，可是要是月真的接受不了，那他会放手的，以后也会尽量不再出现在月的眼前。

比起他的幸福来，月的幸福更重要。

白凌如同站在审判台上的犯人，等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斩下或者消失。

*

白凌闭着眼睛，这让他的感觉更加敏锐，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月反握住，然后被抬高，接着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掌心。

那是一个吻。

一个温柔的吻。

这个吻只在白凌的掌心停留了很短很短的时间，就好像清风从他的掌心吹过一样。

白凌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对上了一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