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如约而至。
圣人出殡,便在今朝。
天稷,起风了。
宗内。
素色的帷幔随风晃动,白色的灯笼光芒惨淡。
天空层云密布,阴沉如水;枯树瑟瑟颤抖,凄凉悲怆。
宗门外,前来吊唁的人已经等候多时。
只是,来者不善,大都是别有用心之辈。
“圣人出殡,吾等前来吊唁,天稷自居西阙之首,竟无一人前来接待,如此冷落来宾便是贵宗待客之道?”
“天稷如此行径岂不贻笑大方!”
正戏还未开始,便已剑拔弩张。
直到沈续携着一众弟子出现在宗门前,场面才暂时平静下来。
沈续为人清正端方,言行仪态端庄,待人接物不卑不亢。
导致他在七大长老中显得格格不入,备受排挤。
“宗主敕言,诚谢诸位受邀到场,若诚意吊唁者请移步宗内,至于别有用心者,便止步于此吧。”
“天稷宗这是何意,我等千里迢迢至此,怎可受你如此侮辱!”
“吾等瞻仰天玄圣人,意在恭送前辈最后一程,贵宗为何如此猜忌吾等。”
沈续不做解释,只道:“宗主之意便是如此,若诸位旨在吊唁,敬请移步。”
“只是,某事先告知,今日护宗大阵已经开启,诸位考虑好再决定是否入宗。”
世人皆知天稷宗护宗大阵攻防兼备,一旦进入生死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此话一出,让不少人立即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可见皆是心思不纯之辈。
嘴硬道:“吾等诚心吊唁,不受你此等猜忌!”
沈续回道:“天稷亦是诚心,启阵护来宾安平,以防宵小趁机作乱。诸位如此抗拒,难道说皆是别有用心之人?”
“放肆!”
“天稷小儿,气煞我也!”
沈续气势拔高三分,言辞略带锋芒:“天稷门前,谁言放肆,是去是留,皆在尔等,请!”
天稷威严,岂容他人冒犯!
天玄子一生积善无数,来宾之中确有不少人诚心吊唁,无有它意。
至于那些本就动机不纯的人,心虚不敢入宗,便在宗门前煽动言论,向天稷施压。
“天稷宗竟是藏污纳垢之地,上任宗主欺师灭祖,如今宗主邪魔之辈。”
“伏魔山上妖邪手段尽出,屠灭端木全族惨绝人寰,如今竟高高在上稳坐天稷主位,还有何天理?”
“今日天玄圣人出殡,想来是想设局吾等,欲在将吾等一网打尽!”
于是,“诛灭妖邪”的口号顺理成章替代了吊唁圣人的借口
——
宗内,前来吊唁之人依次进入灵堂敬香,在见到陆沉之时尽皆哗然。
白事为丧,素色为主。
作为天玄圣人的小徒弟今日竟然穿着大红锦袍!
道德败坏啊!
陆沉很喜欢这身衣服。
因为这是师父年少时穿过的衣服,至今崭新如故。
师父曾言,他曾鲜衣怒马少年时,见过繁华逍遥酒一盏。
希望小陆儿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这样的翩翩少年郎。
——纵情肆意。
想来师父会喜欢自己穿这身送他最后一程
赵小虎最敬仰之人便是天玄圣人。
他自然是来诚心吊唁的,不过听到从灵堂退出来的前辈的谈话后,心里非常气愤。
“天地同悲的日子,陆魔头竟然一身绯色,果真是妖邪心性!”
一想到此事情他便血气冲头,迫不及待想要进去斥责陆魔头。
可当他进入灵堂,见到“心心念念”的陆魔头后却呆滞了,积蓄已久的情绪一泄而溃。
上天,好像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绯衣少年,天稷宗主,陆魔头
他见过他。
原来,那日自己崇敬的前辈竟然就是自己嗤之以鼻的陆沉。
可他,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那日接触。
他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嗜杀,即便听到自己辱骂于他也没有对自己出手。
他好像对天玄圣人充满敬意,听不得别人对圣人半点污蔑。
他神情冷漠,赵小虎却感受不到魔气的阴冷,似乎只有无尽的凄凉与孤独。
自己,似乎错怪他了
赵小虎敬完香后,失魂落魄走出灵堂,耳边依旧是众人对陆沉的议论,不好听。
他有些气不过:“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这里的小插曲自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等到所有人上完香后,陆沉带着众人往大门方向走去。
正戏,开场了。
——
宗门前。
陆沉一袭红衣,鲜艳似火,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
那副目空一切,蔑视众生的模样,与众人想象中的魔神有何区别?
身后是天稷众人,至于身前,不说也罢。
“伏魔山之事,可有人有何疑意?”沐清河率先开口问道。
现场一时间嘈杂起来。
不少人欲问询自家长老家主的下落,却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