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蔻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暂时保密，有就行，那就烦劳阿姊帮我采买吧。”

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此次采买所需的银钱，我最后在和阿姊清算。可好？”虽说唐燕婉给了预付款，但是这一笔笔的核算太过繁琐。她是喜欢筹办活动，但是对于物料采买和制作所涉及到的数字金额，但凡超过三位数，她就要掰手指；真真能磋磨死自己！

“除此，还有吗？嗐，瞧我这记性。”唐燕婉猛的一拍巴掌，这一收到齐府的回信，她便高兴的张罗来窦家。可瞧见窦蔻却把最紧要的信息给忘了：“暖冬宴定在十一月初十，除去与齐府相交的一些官宦世家，这次白云禅寺的明海大和尚也会来。所以，齐府管家说，这禅乐素宴一定要合乎礼教又不同于众。”

窦蔻脑海里立马蹦出了后世那句经典的五彩斑斓的黑；果然即便时代不同，甲方依旧诉求缥缈。

“而且，我们明日还需要过齐府给老夫人呈报宴会细节”这才是她一大早就赶过来的重点。

唐燕婉表情略显紧张的望向窦蔻，“囡囡，呈报内容你知道要怎么讲吗？”

不就是提案嘛，这个我熟。

窦蔻心里的小人嘚瑟的叫嚣着，可面对唐燕婉时还是佯装拘谨的耸耸肩。“大概吧，也许知道那么一点？”说着用手比了一下。

“那明日我来接你”。她才不信这个织网的小虫娘才懂那么一点点。

“不要！我不去！”窦蔻慌乱的扯着唐燕婉的袖袂，“明日由我家阿姊同你去。”

她是想要站在人前，想要被认同；但那些人不是窦家人也并非唐燕婉，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上位者，是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肯轻易认同一个八岁小儿的“童言稚语”。

当然，神童也是有的，但绝对不是她窦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唐燕婉只一瞬息的恍惚，便了然这个小虫娘眼中的慌乱是为何。不再过多的追问，只是看向窦苒微微颔首。

“那明日就烦劳唐东家了。”窦苒大大方方的福礼。

既然那日应了囡囡，那她这个“主事”就不能在“腼腆羞涩”的故作平常；想起那日的姊妹交心，想起囡囡直截了当的揭穿自己静水深流之下的不甘与内敛，她就想笑。真是着了那小丫头的道，怎就偏信了她那套女子也可与男子那般肆意人生，花开绚烂的说辞。

“阿姊，明日你不用拘着自己，就按照你的想法回齐府的话即可。”待唐燕婉告辞后，窦蔻便拉着窦苒张罗着明日的衣衫，结果挑来拣去也没有称心的。心中不由的吐槽，隋唐时期明明推崇鲜艳明快的衣装，怎地到了老窦家愣是整的与庵堂寡色如出一脉；非灰即黑的麻布衣衫。

有些愁人，人与人相交，第一印象至关重要。而这第一印象又偏偏都是由外在来主导的，不管搁到那个时空朝代，美好的事物总会被记忆和追逐。不单于此，漂亮得体的衣装也可彰显出这个人的品味和身份。她甚至可以想到，如若窦苒和大伯就这样灰不出溜的质朴应邀，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阿姊咱们找祖母去。”现在不比从前，既然赚钱的门路变了，那生活方式与理念也要改变。

“囡囡说的不无道理”在明白小孙女的来意后，窦顾氏便喊来窦文昌、窦文季两兄弟。

“这也不能只为了别家的宴请而耽搁了咱们自家的年节，除了全家的新衣置办，你二人也合计下年货的采买。”话虽是叮嘱两位儿子，但手里的佩囊确是交于窦苒的。

“这次就由苒姐当家。”

“阿婆，既然是赶牛车去，那不若全家都去。这样既不用去猜度各人的喜好，又可以让大家都松快下。”后面的话窦蔻没好意思说，自打来屏南村就鲜有清闲的日子。

“好好好，那就一起去，一起去。”

当老窦家赶着两架新改造的牛车出村时，那场面着实还是有些乍眼。

此前牛车的改造功能更多是为了应对流民的攀爬和哄抢；如今远离战事，那它自然要回归并升级载物驮行的功能。在保留牛车顶端“行李架”的基础上又追加了两侧结绳软网，这样就可以在货物超出摆放空间后，扯开两侧软网兜住溢出的物品，既轻便又安全。只是平日是收于行李架两侧，远远看去有些像蛛网垂丝。

大概是岁末临近的缘故，街道上的人竟比他们头次入城还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窦蔻挑帘看去，呵，除了商铺中的伙计出来揽客吆喝，沿街的道上更多了些许游商走贩；他们担着挑子，上面整齐码放着所要出售的商品在这人流中叫卖。

“母亲，我看咱们就在这落地吧。瞧着人多的跟赶大集似的，咱家牛车怕不好进。”窦文澜揽着窦顾氏的胳膊嘀咕，虽说被家里小的追着喊小姑，可终究不是沉稳持重的年岁；她现在只想赶紧下去逛逛。

“阿耶，咱们先找地停牛车。”窦蔻隔着帘布冲窦文季道。

“阿婆，咱们不如将钱分将给各人，定个时辰定个地。下车各逛各的，到点集合呗。”开玩笑，老窦家老老少少加一起，快赶上一个夕阳红旅行团了，她可不喜欢跟团走。再说，每个人喜好不同，想买点啥还要请示汇报拿钱，太没有隐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