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将捣好的药泥刮在叶片上，然后从包裹中拿出水囊，倒了一“碗”水出来备用。他吩咐另外几只沙猴抓住小沙猴的手脚，他要将木枝拔出来才能上药，也不管它们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就将手搭在小木枝上。

刻不容缓，夜阑五指一动，伴随着小沙猴凄惨的喊叫声和剧烈的挣扎，那根“大刺”被拔了出来。血溅了他一脸，夜阑置若罔闻，赶紧将药泥敷在伤口上消炎止血，接着扯开衣角割了一条长布下来给小沙猴把腿包起来。

“记住这种草药，像我刚才那样给它早晚换一次，差不多一个月就好了。”夜阑毕竟不是大夫，给不了什么专业的医嘱，但这药确实可以止血生肉，后面就看小沙猴的造化了。

夜阑嘱咐完，猴王就让猴给它抬走了，跟在一边小心护着它受伤的腿。刚转身就见人头树上爬满了沙猴，它们没有摘水果，只是坐在那儿直直地看着他，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回去吧，我不抢这树，晚点我们就离开了。”夜阑说完就去“教训”那两只还在斗智斗勇的熊孩子了，为了不让沙猴们看到暴力的一面，他一手拎起一只迅速离开人头树出了谷口。

夜阑高高在上地站在一边，看着坐得端端正正的两只，扶了扶额真的特别无语。方才刚放下，它们就又默契地扭打在一起，嘴里还不知叽叽喳喳吵些什么。可问题是，它们跟稚童打架一样不痛不痒的，看着就很容易让人忍不住发笑。

“怎么不继续了？我看你们玩得很开心啊，都忘乎所以了。”夜阑站一边看半天了，这俩孩子愣是没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直到他拍拍衣襟一个劲儿地往回走，它们才慌里慌张追过来挡在他面前。

百灵“嗖”地一声飞走，留下夜阑和小小的青蛇面面相觑。夜阑也不开口，小青蛇就凑到他跟前，缠上他的手臂，讨好地用三角头蹭蹭他的手背，乖得不行！

“爪子呢？”话落，四只小型的利爪猛地从它雪白的肚皮中露出来。

“角……”不等夜阑说完，小青蛇瞬间恢复了原形。夜阑有些惊讶，因为它跟梦里的苍棋长得一模一样，小青蛇是它原型的缩小版。

“苍棋？”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手上的小苍龙瞪着满是疑惑的绿色大眼珠子，时不时吐一下蛇信子。

原来他预感二人会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形，只是除了形态它似乎没有了记忆。最合理的解释是，夜阑在湖中所见就是它，随后钻进了他随身的包裹里。

大千世界，它或许真是流落人间丧失记忆的上古龙族，幻境所见所闻皆为真实，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化小还失去了记忆。但如此匪夷所思的猜想，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传说还是留在想象中好。

“哇！”百灵衔着一碗水飞到了夜阑跟前，在对方接过水的那一瞬间，立马乖乖站在一旁半人高的砂岩上。看着夜阑手上的苍棋，它嘴里“咕噜咕噜”两声没再胡闹，苍棋也安静了下来。

“记住，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露出原型，不然你就别跟我离开了。”苍棋“唰”地收回龙的形态，不断地点着头，生怕夜阑抛下它。

苍棋的原型一旦被人看到肯定会引发骚乱，这世界怪力乱神数不胜数，但那只存在于虚幻中，世人是接受不了现实的它们的。

“你们认识？”夜阑把苍棋和百灵放在一起，然后意味深长地表示疑问，得到的是不谋而合的摇头。“那怎么一见面就打架？”

没有得到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它们也就是相克的关系，就像猫和鼠一样，但在他面前，它们只能是朋友。

“此时此刻，握手言和，我们要出发了。”看着呆萌的苍棋夜阑总有一股违和感，实在是与幻境里气吞山河的霸气大相径庭。

达成共识后，夜阑就领着它们一前一后回了山谷，周围已没了沙猴的踪迹，包裹有被翻过的痕迹。夜阑倒没想太多，它们横竖应该只是想要救命的药草，没了再去跑一趟就好了，时间不会太赶。

令人意外的是，包裹的东西一个不少，反倒多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和干货，那应该是从之前那些“恶人”手中抢来的。夜阑的善意让沙猴稍微减少了一些对人类的偏见，以后看见来人应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扔石头了吧。

要过巴萨岭，必须穿过中间幽暗的山谷，也就是之前初见苍棋巨大黑影的地方。收拾好东西，一人一鸟一蛇就上路了。两个小家伙也不客气，走累了，一个蹲在夜阑的肩膀上，一个缠绕在他手臂上。

走进黑暗夜阑才发现，原来里边有一个巨大而深邃的断崖，之前苍棋或许就在底下。夜阑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深渊，思考着该如何安全渡过，就感觉手臂上的冰凉一瞬间消失了。苍棋看着夜阑吐了吐舌信子，扭头就往左边的黑暗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