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飞奔还是什么，夜阑的呼吸有些粗重。

他目光幽凛，静静地望着怀中的身影，脚下不停地往前一躲一闪，轻巧地避过了所有人。

他的身影快得被拉出了残影，只有无形的风捕捉得到他的行踪。

“这不是回圣殿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曦棂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刚睁开眼就受到了美颜暴击，察觉失态后移开视线就发觉路线不对。

“嗯，带你去个地方，你会喜欢的。”

她的喜好他很清楚，因为她很少对什么有兴趣，夜阑只是想让她提起兴致来。

“很远吗？”

曦棂眼睛亮了一会儿又昏昏欲睡起来，祀舞虽是一项柔美的运动，但动起来也有些累人，更何况她这样一个不喜欢麻烦之人。

“还好，你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好不好？”

夜阑额头碰了碰她的，轻声哄着人，话虽“急”但速度却放缓了不少，似乎是为了让心爱的姑娘睡得舒服点。

“好……你一定要叫我，如果有时限的话可别错过了……”

曦棂在他怀里拱了拱，贴着夜阑的胸口很快就睡着了。

夜阑脸上的惊喜和温柔的神色持续了好一会儿，因为曦棂撒娇的模样实在少见，那依偎着他的“小鸟依人”更让他心生喜爱。

午后的微风暖洋洋的，蔚蓝的高空上飘着几团奇形怪状的乌云，清风袭来神清气爽。

入目，高耸入云的山峰、千回百转的溪流、郁郁葱葱的森林，小桥流水后一条青石板的蹊径蜿蜒曲折直通一座古朴典雅的院落。

背山而立的【竹雅苑】是山中独一的建筑，地处山谷却并非低洼之地，西高东低的地势使得此处排水流畅自然。

一小片驱虫香草花圃将竹雅苑包裹其中，前后左右东南西北是一片开阔的碧草如茵的草地，再外边就是山林密布的崇山峻岭。

楼宇正前方有一个偌大的湖泊，烟波浩渺、水光潋滟，明镜般的湖面漾着层层波鳞。

蔚蓝的湖水上架了一座游廊亭，夜阑抱着人越过长廊在湖心亭坐下，靠坐在他怀中的曦棂仍旧睡得香甜。

“卿卿，到了。”夜阑凑到曦棂的耳边，声音不大也不小。

“唔……”他说话时喷出的温热气息让她耳边和颈侧有些发痒，曦棂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发出了一声低低的似是不满的鼻音，可爱得让夜阑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醒了？”言语很轻，因为带着笑听起来让人感到心里痒痒的。“午后的阳光正好，待会儿你可不能睡了，得专心地看着我才行。”

“嗯，我醒了。”

前一句是回复夜阑的问话，后一句则表示自已睡饱了，无论如何都不会犯困的，能从曦棂四个字解读整意的人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他已经变回那个拥有阮烛眠神颜的少年郎，曦棂看了他一眼微皱了下眉，怎样才能让他永远下了面具呢？

“这里是未橐，邶泾城与禹城的交界，西边最高的那座山就是也叫未橐。我们所处之地是山中盆地，其隐秘度很高，是曼珠沙华的一处据点。”

夜阑一边解释一边牵着人来到游廊中段的湖心亭坐下，抽出一把绘有精美风景画、题着古诗词的折扇。

曦棂纳着凉——风并不大，她纳的“凉”主要来源于夜阑的扇子扇风。

唇边被一杯甘冽的白水碰了下，曦棂很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张嘴喝了下去。

游廊的左右两边都植有一些花树，中央有一株巨大的桃花紧挨着海棠一起绽放着，虽然都是夺目绚烂的粉，但还是能分辨出它们并非同一种。

海棠在桃花旁边显得有些娇小，因为海棠是后来栽种的，年纪比较小。

曼珠沙华负责此处暗驿的人原本喜欢的是桃花，因为楼里多了一位夫人，大多数人都很乐意接受夫人为数不多的喜好，相府海棠苑的海棠被认为是她喜爱之物之一。

对于海棠林轻绵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她本就对世间的所有没什么感觉，自然也不是因为是母亲种下的而留下。

重生回来后倒是多了点人情味，也许是前世母亲的祝福，又或者是因为她开始不喜欢与“死亡”有关的一切，所以她才决定救活它。

“你要给我看什么？”

话依旧冷淡平静，但夜阑注视着她，很轻易就感觉到其中的兴趣和喜悦。

“你知道吗？我在祭台上远远地看见你那一刻就想把你藏起来，你的美只能给我看，因为你只属于我。”

夜阑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已的占有欲，霸道而偏执却隐忍，无论是林轻绵、锦殊还是曦棂，但他从不在行动上束缚曦棂。

“不对，我不属于你。”

曦棂低着头很认真地纠正，也不管眼前异常好看的少年一瞬间变了脸色，然后紧盯着对方的双眼掷地有声：

“我是我的，你还是我的！所以，你不喜欢可以告诉我的。”

夜阑蓦地笑了，但眼神中的苦涩还未完全散去，同样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曦棂愣愣地看着他，他好像很难过，掩盖在幸福之下的，难过得想哭。

她的话对他很重要，即使只有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