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玫看过去,是自己的那一本。
前男友送的那一本。
分手后有一次过年,特别想他。
她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这本诗集。
她想,也许是天意。
让她该放下了。
原来是遗落在了陈逢时这里。
大概是离职的时候掉的。
那是一本全英文的《叶芝诗集》。
曾经,她爱着黎沐风的时候,喜欢他读给她听。
他的声音很好听。
howanylovedyourontfgdgrace
andlovedyourbeautywithlovefalseortrue
butoneanlovedthepilgriulyou
andlovedtherrowfyourggface
陈逢时用标准的英式发音,读着爱尔兰诗人的情诗。
祝玫听着他用平淡的语气,读着她热烈爱过的曾经。
诗人不适合在理性的国度生活。
就像哲学家柏拉图要把太过感性的诗人逐出理想国。
陈逢时仿佛要用他刻板的语调,把她曾经五彩斑斓的青春洗刷干净。
可她不需要他读下去,心里就能默念出下一句。
直到诗的最尾,写的那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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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hidhisfaceaidacrowdofstars
陈逢时问,“最喜欢谁的译文?”
祝玫道,“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唯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陈逢时道,“所以,你打算因为他,拒绝我一辈子,是吗?就像那个激进的女革命者拒绝诗人一样?”
祝玫望向他,伸手道,“把书还给我。”
陈逢时挑眉道,“如果我说不呢?”
祝玫没有说什么。
陈逢时道,“你总不见得为了那个男人,独身一辈子吧?”
祝玫说,“我没有那么想过,失之我命。”
陈逢时嗤笑一声道,“那什么是命呢?命运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祝玫说了句,“是,所以我现下不想考虑这件事,能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命运,我会选择我自己要的生活。”
陈逢时嘲弄道,“你还真的想考上公务员回家里那个二线城市,找个人嫁了,过普通的一辈子吗?”
祝玫坦诚道,“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不会因为认识你这样高贵的王,而改变我普通的底色。普通不是原罪,这种平庸让人觉得安心。”
陈逢时的面色沉了下来,每次说起感情的问题,她总爱把他推到对立面。
他说,“牛羊总爱成群结队。”
祝玫反道,“所以您更适合独行,不是吗?”
陈逢时面色不愉。
祝玫知道他生气了,缓和了语气道,“抱歉,把书还给我吧。”
陈逢时把书还给了她。
她翻开,摊开在她腿上的那一页,是曾经,黎沐风给她写的译文。
与她刚刚默诵的,并无二致。
她早已熟稔于心。
没有和理想中的爱人成婚。
没有兑现曾许的地老天荒。
天也没崩,地也没塌。
时间照常流逝,大江依旧东去。
祝玫只是苦笑了一下。
但其实,没什么。
陈逢时站起身说,“感性是最无用的东西。”
祝玫当然知道。
他是个理性至上主义者。
可既然感性无用,他又为何需要她偶尔的陪伴?
人终究是人,又不是神。
谁能在红尘俗世中,彻底远离情爱。
谁又真正在人间修成了正果,让灵魂长居彼岸净土?
大家都是凡人,即便是圣人,也说仁者爱人,没有小爱,何谈大爱。
陈逢时说,“我不明白,一个男人而已,至于让你这样放不下吗?”
祝玫摇头道,“我没有放不下他。”
放不下的是对爱情的渴望,而不是那个已经转身的人。
陈逢时还记得,她报名照上,是清纯直发,然而从她入职第一天开始,他再未看到过她直发。
他说,“我只觉得你这种行为非常的——”
他想了半天措辞,仍然是吐出了一个“蠢”字。
祝玫说,“谢谢夸奖。”
陈逢时无语。
祝玫用手机连了蓝牙音响,播放起了那首《当你老了》。
陈逢时道,“如果你老了,孤独无依,也许我可以为你建一座养老院。”
祝玫却拿着书说,“那时候我应该会找一个能够安乐死的国家移民吧。”
陈逢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可是他也没有赶她。
两个人,安静地听着这首音乐。
陈逢时忽然走到她面前,伸手向她施礼道,“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时光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