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西是个女孩子。
哪怕头发很短,这性别只要稍稍注意,不可能瞧不出来。
就算身边跟着一个林路北,林路北那一脸的稚气根本挡不住有心人的存心算计。
能睡在桥洞里的人本身就不讲什么道德三观,流浪久了,遇上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心中的想法也就多了。
某天半夜,林道西正在睡觉,感觉到有一双充满味道的双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很不好的回忆仿佛是电影画面一样进行着重播。
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母亲!
林道西没有叫。
叫什么?
住在桥洞的那天她就细细观察了附近的环境,这里有些背,这里几乎就是三不管地带,所谓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的就是这种地方。
也是这种地方,才不会要她的钱查她的身份。
她很冷静,她不挣扎不浪费任何体力。
流浪汉的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光芒,似乎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不抵抗!
好年轻的生命!
真是带着香味的年纪,只是偶尔看上那么两眼,他觉得自己仿佛都跟着年轻了起来。
人上了岁数,过了与命运抗争的年纪,命运留给他的只剩万念俱灰。
活着好像没什么劲儿。
死了好像……还不是很敢。
这样如一潭死水的生活,现在用来欺负一个女孩子,他却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气。
林道西的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她张大了自己的嘴,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趁对方一疼放松之际,抬起腿照着男人的脆弱处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林路北……”
林道西大声吼了一嗓子。
林路北初到这里的时候,前半个月就没有睡过一次踏实的觉。
不敢睡!
生怕遇上别人欺负他跟他姐!
后来找到了工作,白天跟姐姐在厂里做包装工,放假休息的时候他跟他姐又出去给人背货,干的活都是体力活,每天都累得半死,这半个月以来,睡眠质量直线上升。
前半个月每天脑中计较,工厂给他们姐弟俩开出来的工资……偏低。
老板似乎瞧出来了他们无处可去,故意将工资压得很低。
不干的话……
又得去街上捡垃圾吃!
没有钱,赚不到钱,就没得吃。
正式的厂子,人家也不要他们俩。
累死累活做两份工,赚的也不过是人家一份工的工钱。
今儿他扛了太多的货,实在是太累,睡死了过去。
听见他姐一喊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有人捂他姐的嘴,马上挥着拳头冲了过去。
林路北不会打仗……
可人总是会逼着在困境里成长。
你不打人,别人就会打你!
卖苦力的时候,见到需要挑工,大家蜂拥而上,那时候就是拼谁凶谁说了算的时刻。
林路北飞扑了过去。
现在对他而言,最大的长进就是……他不怕疼了。
别人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他都能忍。
这种疼和吃不上饭挨饿比较起来,他认为后者更严重。
林道西被放开,她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见弟弟跟对方撕打到了一起,她眼睛四处寻着,终于在装着破烂的玻璃丝袋子下头发现了木头棒子。
那是准备等天冷一冷,用来做取暖用的。
林道西踉跄走了过去,抽出木头棍子。
流浪汉只觉得后脑一疼,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护头。
林道西手上的动作继续。
继续。
她的眼中神情淡漠,无声无息的黑暗之气暴涨。
她是个赌鬼和暴力鬼的女儿,从小到大她就亲眼目睹着父亲去赌,去对着母亲挥拳头。
棍子抡到人身上发出的闷响,一下跟着一下,她下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心中清楚,她与眼前挨打的人都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渣滓!
今天她打了这个人,这个人投诉无门。
明天这个人真的欺负了她,她也终将无处可去诉说冤屈。
只有将人打服,她才不会被人拿捏!
棍子在混合着风声落了下去。
那人被打得一头血。
林路北捡起手边的石头,抓住对方的手……
“啊!”
凄惨的叫声并没有过多的引来旁人的关注。
住都住在这种地方了,谁会对自己以外的事情感兴趣?
漠视。
流浪汉捂着手跑了。
林路北大声骂着。
你大爷!
这些日子里,他学会了骂人,骂各种各样难听的话。
这些脏话讲出口,似乎就能平复掉他心中的愤怒。
“下次再让我听见你骂人,我饶不了你。”林道西说。
林路北一愣。
他刚刚帮了他姐,他姐就这么对他?
“你有气也别冲我撒啊。”
真是的!
还怪到他的头上来了!
林道西平静看着弟弟:“满嘴脏话,说习惯了就改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