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村里人生活水平的好转,我们村的老房子基本上都翻新了。
重新修建的房子也都换成了两小一大的砖房。
可招弟家和我家的房子,却还是老样子。
招弟家还是没钱修,而我家的,是我父亲不愿意修。
他觉得没必要学村里有些人充脸面,只要把我们三兄妹供着上个好学校,以后我们也不会回农村,家里的房子修了也是白修。
所以与其把钱浪费在修房子上,还不如花在我们的学习上。
这时,我和招弟已经上五年级了,我们除上身体上的变化,内心也稍微懂事了些。
招弟也会去地里干活,她帮着钱贵叔和金鱼婶在塑料大棚里给蔬菜除草,搭架,还会在疏菜的成熟期帮着采摘。
而我也慢慢适应了学习,成绩从倒数跨到了前几名。
还有,我在爷爷的帮助下虽然没学会打算盘,但却学会了骑自行车,连招弟也顺便学会了。
我家里那辆自行车被我和招弟摔了不下几十次,但它并没有坏,直到现在还在我家里放着。
我父母要是出门还是骑它。我父亲说别看它是老古董,可它的质量比现在那些新式的自行车要好得多。
连一向喜新厌旧的我,也觉得古板的父亲说的这话很有道理。
即使我家已经好几辆新自行车了,我也舍不得说把它丢弃了或卖成废铁之类的话。
它一直安静地放在我家的柴屋里,被父亲擦得锃亮。
每次看到它,我就像见到了一位老朋友,心里倍感亲切和欢喜。
我想,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呢?有可能,我只是舍不得我的过去。也有可能,我是舍不得我亲爱的爷爷。
他帮我和招矛学会了骑自行车,他用铿锵有力的那双手帮我和招弟扶着自行车,跟着我们一圈又一圈的绕着操场跑。
可是,他最终没能看到,被他曾经气得骂“狗吃的或狗不吃的”的那个我,在上初中后真正骑上自行车去镇上上学的样子,也没看到我成年后的样子。
他在我五年级第一学期的时候突然逝世了,他走得是那么突然,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我家有好多串门的人,强子叔、玉琴婶还有虎子叔他们都在。
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围着炉子喝罐罐茶,爷爷说他去给大家再拿些柴火。
谁想,就在他把柴火拿进门时,他突然倒下了,柴火散了一地。
我们所有人都慌了,大家想努力的扶他起来,可他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爷爷是心肌梗塞突发。
村里人都说爷爷走得好,说爷爷命好,说他没遭一点罪没受一点疼。
太阿婆和张阿婆来看奶奶时也说:“军红他大是个有福人!人老了,宁愿死个让小辈们舍不得,也别让小辈们见不得……”
奶奶也擦着眼泪点着头。
我不知道太阿婆她们说的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我们一家人因为爷爷的去世,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悲伤里。
尤其是我,只要一看到那辆自行车和那把黑色的老算盘就又偷偷的掉泪。
爷爷的离世,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的,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失去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