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半哄半骗道:“嫁衣是淮阳王替你求来的。你先前关于顺天码头的献计,被陛下采用了。操纵木材一事,又帮工部省下巨额费用,赏一件嫁衣那都是小事。
再说陛下就给了几个绣娘,那珍珠大多数还是我替你搜罗的。”
宁明歌总觉得哪里不对。
梁靖安慰她:“我们应当对陛下心怀感恩,我们的婚期不足半月,若没有他赐下绣娘,你成婚那日怎么能穿着御赐嫁衣,风光嫁给我?”
宁明歌被他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
梁靖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他们成婚的日子没几天了。
御赐的嫁衣端正摆在床上,绣着吉祥纹样的披帛与带着暗纹的墨绿通袖袍相得益彰,姨娘面前似乎闪过明歌出嫁那日,穿着嫁衣的风光样子。
杜姨娘感慨着:“不愧是宫里的手艺,明歌你看这嫁衣绣得多好。缠枝并蒂莲花样真是神韵十足。”
针工局的宫女们完成使命,在杜姨娘的千恩万谢中,带着厚厚的红包离去。
杜姨娘的手一遍遍隔空抚摸着嫁衣,像对待宝物不忍亵渎。
她是绣娘出身,本就喜爱这些。女儿能穿着御赐的嫁衣出嫁,杜姨娘从前根本不敢想。
女儿是嫁到梁国公府里,做明媒正娶的正房娘子,女婿梁靖又是个知冷暖的贴心人。
杜姨娘只觉得她这一辈子都圆满了。
想着想着,姨娘双眼微湿,喜极而泣。
宁明歌知道姨娘这是欢喜的眼泪,她轻拍姨娘的后背,和哄孩子一样:“姨娘别哭了,我嫁得好,您该笑才对!”
杜姨娘擦着眼泪附和道:“对对对,是该笑的。”
这时丫鬟来报,宁嘉善来了。
杜姨娘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来做什么?”
丫鬟:“二小姐说她是来添妆的。”
杜姨娘皱眉:“添妆?她有这么好心?”
宁嘉善来添妆,摆明了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一定是奔着嫁衣来的!
杜姨娘反应迅速,收拢好御赐的嫁衣,并用一块红色盖布将其盖上藏好。
宁嘉善也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一进门,就目光灼灼地盯着姨娘后面那块盖着的红布。
嘴上却说:“姐姐,恭喜你明日出嫁,我是来给你添妆的。”
宁明歌:“我们姐妹同嫁,是我们互相添妆才是。”
宁嘉善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敷衍地让身边人拿出一只小木匣子。
宁嘉善将它放在桌上,推向宁明歌道:“这里面是一支人物楼阁金簪,与你在马场赢去的是一对,现在送给姐姐,凑成一对,讨个婚姻圆满的彩头。”
宁嘉善这话说得漂亮,让人挑不出毛病。
宁明歌也让身边人拿来一串珍珠:“我身无长物,你是知道的,也就最近得了一点珍珠,这一串珠子共有一百零八颗无暇珍珠,祝愿妹妹婚后生活如珍珠般圆满。”
宁嘉善收到礼物,迫不及待看向杜姨娘的方向:“姐姐的那件御赐嫁衣呢?绣娘们最后到底绣成什么模样,今日不妨拿出来给我看一眼,涨涨眼界。”
杜姨娘笑着打圆场:“二小姐说笑了,这御赐之物,岂能随意亵玩,明歌也要等明日出嫁时才会穿这嫁衣。”
宁嘉善当即拉下脸来:“姨娘这叫什么话,我是那不懂事的孩童吗,姐姐的嫁衣我岂会随意破坏?
我就想看看,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说完宁嘉善就像个癞皮狗,不断磨着杜姨娘,姨娘为难地看向宁明歌。
宁明歌:“姨娘,让她看看吧!”
家中姊妹要看一眼姐姐的嫁衣,若宁明歌不答应,日后宁嘉善少不了在外面口诛笔伐的。
杜姨娘防贼一样,轻轻揭开红布,露出里面墨绿色的嫁衣。
宁嘉善这次倒像是真的学乖了,双手合十握拳,垂在身前,离嫁衣至少两尺远。
宁嘉善的视线从上到下,似乎真的只是纯粹在欣赏嫁衣细节,杜姨娘一颗心吊在那,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若她有半点异动,杜姨娘一定会第一时间扑过去。
忽然宁嘉善错愕地退开半步,手指着不远处嫁衣的袖口:“姐姐,你这嫁衣怎么回事?”
杜姨娘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片深色污渍。
怎么可能!
宁嘉善进屋之前,她才检查过细节。自她靠近这件嫁衣,杜姨娘更是全程盯着,她的手绝不可能碰到嫁衣。
宁嘉善不断退后,嘴上还嘀咕着:“嫁衣弄脏了,和我可没关系,姨娘可以为我作证。
御赐嫁衣毁了可是大罪,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吧!”
说罢脚底生烟退了出去,只是迈出门的那一刹那,嘴角还带着得逞的笑容。
杜姨娘还在回忆刚才宁嘉善进门后的细节,实在想不出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嫁衣怎么会凭空有了污渍呢?
宁明歌走到床边,视线在嫁衣袖口停留。
那上面有大团深色的污渍,宁明歌上手搓了搓,指尖残留出明显的红色。
她快速锁定嫁衣边上的那块红盖,拿起的时候就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