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宁明歌还是不习惯梁靖动不动就吐出的直白赞美,她羞涩低头。
今日满城的孩子都起哄唤她“珍珠娘子”,这里面必定有梁靖的手笔。
为了赶制身上这件缀满珍珠的嫁衣,梁靖又是搜罗珍珠,又是去陛下那里讨赏赐,请来针工局的宫女。
可惜嫁衣先是被宁嘉善染了色,后又遇到梁铜川那熊孩子的抹黑。
梁靖见到的,已经不是这件嫁衣最圆满的状态了。
可梁靖看她的眼神,带着无穷的欣赏与赞美,令宁明歌心中小小芥蒂都释怀了。
宁明歌露出灿烂笑容,“当然,今日我可是全城都称赞的珍珠娘子,是最美的新娘子!”
此刻宁明歌笑语晏晏的样子,在盈盈珠光的映衬中,深深刻在梁靖的脑海,经年难忘。
宁明歌招呼梁靖,“快来坐,全福嬷嬷交代,要先喝合卺酒。”
宁明歌的手刚摸到酒壶,准备给对方倒酒,梁靖粗糙的大手接过酒壶,示意他来。
他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一点点斟满。
梁靖停顿思索一会,才慢慢开口道:“其实相较于梁国公府,我更宁愿留在从小生活的小山村,做一个小小猎户。”
梁靖拿起酒杯,“明歌,这杯酒敬你。感谢你不嫌弃我的出身,愿意嫁给我!”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接着倒第二杯,“国公——父亲、母亲的态度,今日你也窥见了,我在梁国公府的处境并不算好。
所谓爱屋及乌,恶其余胥。
我得不到父母偏爱也就罢了,却要连累你跟我受苦了。
第二杯酒,依旧敬你!”
梁靖草草送完和自己关系不大的宾客,迫不及待赶过来,就是害怕龚嬷嬷会对宁明歌做什么。
换成梁怀之的妻子,就根本不会遇上今日这一出乌糟事情。
明歌是受他连累了。
梁靖还要倒第三杯酒给自己,宁明歌努努嘴,示意他给自己的杯子也倒满。
这一次宁明歌比梁靖先一步举起酒杯,“在宁嘉善提出姐妹同嫁前,姨娘为我物色了一个书生。
姨娘说那书生满腹经纶,入仕后必出人头地,就是家里条件穷苦了些——”
梁靖有意打断她。
他害怕听到宁明歌的不愿,若明歌和那书生早已定情,他该如何自处?
宁明歌主动握住他的手,“姨娘听说我要改嫁于你,只觉得天都塌了!
可昨日出嫁前,她对你千万个满意。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自你下聘那日送来那对大雁,我便对你有了好奇。
后面马场初见,又觉得我们气味相投。
日子都是过出来的,你别总觉得亏欠于我。
这杯酒,我们敬对方!”
宁明歌捧着酒杯,梁靖在杯中看到宁明歌温柔的倒影,万分动容。
两人的手交错缠绕在一起,共同饮下迎向新婚的合卺酒。
宁明歌被合卺酒的味道刺激到,脸皱作一团。
她见梁靖两杯酒喝得那么泰然,还以为合卺酒和水差不多。
火辣的感觉直冲肺腑,红晕慢慢爬上宁明歌的双颊。
交杯酒喝完,终于到了所有新婚夫妇最期待的环节。
宁明歌快速坐到床前,飞速掏出放在床头的一个匣子!
开始数钱!
梁靖面容古怪地看着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明歌自然回答:“做什么?当然是数钱啊!哪对新人新婚夜不数钱?”
梁靖听宁明歌言之凿凿,怀疑是自己不懂顺天城的习俗,不确定道:“那就数数?”
梁靖硕大的身躯被宁明歌轻轻一带,就按到了床边,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宁明歌解释道:“梁国公府是什么情况,你只会比我更清楚。这箱子里装着我们小家庭的本钱,你确定不数数?”
小家庭?
梁靖喜欢宁明歌的描述。
宁明歌手中抱着的紫檀木多宝格箱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她的陪嫁箱子,只是梁靖在成婚前就交给她好几笔钱。
宁明歌爱钱,却也有自己的风骨。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她拿起钥匙,解开箱子上的精美小锁,开始清点。
“我的嫁妆不多,现银一万两千两,算上梁国公聘礼,加在一起有两万两千两!
下聘那日,你送来的聘雁,换来你舅舅的五千两。
马场那日赢了石正溪,得了六千两现银,还有长公主和贵妇人们赠的见面礼,在箱子最底层。
国公爷给了你十万两。买水云轩花了五万五千两,还剩四万五千两。
炒作木材和水云轩卖出的钱,一并用来给你买督察院的官职,几乎没剩下什么。
我从中抽了一千两出来,用作成婚后新婚夫妇打赏的喜钱。
箱子里还剩七万七千两。”
宁明歌越算越兴奋,她和梁靖认识才多久,已经有了七万七千两!
梁靖果然旺她!
宁明歌:“对了,还有水云轩边上的三百亩土地!顺天码头建成之后,那片土地的价值可能要涨几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