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连夜清点珍珠,宁明歌熬到丑时才睡。
今早天不亮,宁明歌准时爬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圆圈,出现在主母院外。
才过去一个晚上,宁明歌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浑身上下写着失魂落魄几个字。
徐慧坐在屋内,听到魏嬷嬷从院外递来的消息,只觉得好笑。
徐慧:“现在想起我这个婆婆来了,前几天上我这拍桌子的宁明歌,哪儿去了?”
昨日国公爷带回靖儿的消息,口口声声要她放弃靖儿。
徐慧为此和国公爷大吵一架!
她现在恨透了宁明歌。
都是这狐狸精!祸水!灾星!
若不是为了讨宁明歌那个贱人欢心,靖儿会做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他们家怎么会娶进这么一个扫把星,她居然还有脸来!
宁嘉善没想到晨昏定省还有这样的好戏可以看。
亏得宁明歌昨天装模作样,自己都差点被她骗了。
她昨晚一定担惊受怕得没睡好,好想出去看她笑话。
宁嘉善下意识添油加醋道:“长姐心里也清楚,关键时刻也只有婆母能救大哥。
母亲最好晾晾她!
千万不能被长姐牵着鼻子走。
她用得上您的时候就腆着脸来求,用不上了立马翻脸拍桌子。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还有没有把您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徐慧白了宁嘉善一眼。
嘉善这孩子说话是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
院外,宁明歌毫无意外地吃了一个闭门羹。
魏嬷嬷站在院内的石榴树下,看着宁明歌的笑话,直到日上三竿,宁明歌坚持不住离开,她才幸灾乐祸地向徐慧禀报。
魏嬷嬷:“听葳蕤轩那边传来的消息,昨夜大少奶奶连夜清点了嫁妆,说要把珍珠都卖了,替大少爷疏通关系。
今早奴婢看她一脸憔悴的样子,恐怕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徐慧发出嗤笑。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这么点风雨就吓得要变卖嫁妆。
梁靖到底是国公府的嫡子,她和老爷难道还真的会放任靖儿自生自灭?
吓唬吓唬她也好。
徐慧喜欢今日宁明歌这吓坏的鹌鹑样!
——
从主母院子回来,宁明歌带着喜儿,悄悄出了院子,来到一处当铺。
喜儿极力劝说道:“大少奶奶,这些珍珠真的要卖吗?
大少爷那边,情况或许没那么坏呢?”
都察院右都御史查案,若梁靖真想保密,松江有关的消息一条也递不进顺天,喜儿猜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
偏偏她有苦难言,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宁明歌。
宁明歌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若不提前出手,待相公真的下狱,只怕外面的人踩低捧高,手里的东西更加不好出手。”
宁明歌本来就是做戏给外人看的,这些珍珠既能替梁靖侧面证实他的处境,又能换成银两某作他用。
一举两得的好事,没什么好可惜的。
宁明歌踏入当铺,将手里的珍珠递到柜台,很快里面的伙计走出来,“这位夫人,您这是笔大买卖,请跟我到后堂。”
宁明歌由小厮领着,进入后堂,意外见到坐在里面的孙旭。
孙旭:“外甥媳妇,这里也没有外人,把围帽摘了吧!”
宁明歌僵在原地,她随即想到,自己闹出个乌龙。
这里该不会是孙家开的典当行吧?
宁明歌摘了围帽,规规矩矩行礼道:“舅舅安好。”
孙旭颔首,敲了敲边上那一匣子珍珠,问:“这是什么意思?”
宁明歌硬着头皮,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借口道:“昨晚听国公爷说,夫君在松江犯了错,有可能会下狱,我准备提前把这些珍珠当了,到时候可替夫君打点一二。”
孙旭锐利的双眼上下审视着宁明歌。
她的动作太快、太果断了,不禁让人怀疑她真正的动机。
孙旭:“你继续说。”
宁明歌半真半假道:“我本就不爱这些珍珠首饰,梁靖搜罗这些,不过是想要替我出气。
这些珍珠从他那里得来,自然也该用在他身上。
现在他在松江的事情,乾坤未定。若消息传到顺天,我怕有心人落井下石,到时候这一匣子珍珠,连一半价格都卖不上。”
孙旭点点头。
顺天城里贵族圈子起起落落,梁靖当初水云轩的那块地,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宁明歌眼光还算长远。
孙旭问:“这些珍珠,你准备卖多少银两?”
宁明歌:“这里一匣子珍珠,是所有珍珠中成色最好的一批,我准备卖三万两银子!”
一斛拇指大小正圆无暇的珍珠,三万两不算贵。
孙旭对身边的当铺掌柜示意,对方很快拿来三十张一千两的银票。
孙旭将银票和珍珠一并推到宁明歌这边,“靖儿的情况还没有坏到这一步,就算他老子不出力,我这舅舅还没死呢!
这珍珠是那小子费劲巴拉凑出来的,你就好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