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六刻,宁明歌几乎每天都差不多这个时间点醒来。
摸了摸另外半边冰冷的被窝,若不是上面有些褶皱,宁明歌都要怀疑昨日梁靖有没有回来。
这几天梁靖都是早出晚归,两人几乎没怎么碰面,松江一案牵扯重大,听闻这几天都察院在顺天有大动作。
梁靖回家的唯一好处,就是宁明歌的禁足解了,有了梁靖的力挺,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府走动了。
关于顺天码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筹备,今日宁明歌出门的行程很紧。
第一站就是要去东市车马行,看看有没有卖驴的。
顺天码头地处偏远,很多物料都需要提前准备。
马车运输物品太贵,且马匹受朝廷管制,一般人家无法私自蓄养大量马匹。
驴或者是骡子,都是极佳的替代品。
王大军推荐来的一位马夫,名叫刘烁,早已在马车边上恭候多时。
他恭敬的身影从车外传来:“大少奶奶,您若是一次性需要购买大量的马车,东市的价格会稍微贵一点,顺天城南门外有个小型的集市,我在那里认识两个货主,可能会便宜一点。”
宁明歌:“可以,就去南门。”
刘烁驾车的手艺极好,几乎与喜儿不相上下,但是据王大军的介绍,刘烁在伺候马匹、挑选牲畜方面具有独到的眼光。
来到南门,刘烁一路领着宁明歌找到一位姓邓的驴贩子。
邓货主:“夫人,可是要买马?”
邓货主小心打量着面前这位衣着华贵的妇人,一般这样的妇人都喜欢漂亮的马匹。
性格乖顺的小马驹送给家里的孩子,漂亮的马匹则买来拉车,装点门面。
就像面前这位夫人现在自用的那匹拉车的马,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这才先入为主以为面前的妇人是来买马的。
宁明歌:“不,我是来挑选驴和骡子的。”
一听对方要的是驴和骡子,邓货主大失所望。
一匹骏马能卖到六十两,若面前的妇人不懂,被他忽悠住,卖个八十两也不成问题。
驴和骡子相比之下不值钱,一匹骡子能卖二十两。驴则更便宜,只有十五两。
宁明歌看出邓货主态度的转变,强调:“今日我要买的驴、骡子不少,你这里有多少?”
有多少?
这话一出,邓货主就知道宁明歌不是个懂行的。
南门市场可以串货,就是说邓货主手上的驴数量不够,他可以去别家暂时驳几匹过来,卖出以后再付给同行一些成本价。
这南门市场上的驴和骡子,加起来有几百上千头,面前的妇人能买下几头?
生意还是要做的,邓货主笑脸相迎道:“这位夫人真是找对人了,我可是南门这里最大的牲畜贩子,要不我先牵几头驴您瞧瞧?”
邓货主领着宁明歌一行人向着后面拴驴的空地走去。
铺面而来的牲畜臭味让宁明歌忍不住皱眉。
她注意到邓货主在一旁打量她,宁明歌深知若是这个时候漏了怯,等着她的就是驴贩子的漫天要价。
宁明歌示意刘烁上前,他跟着邓货主检查后面的驴。
刘烁掰开驴的牙齿,眼睛、蹄子,随后回到宁明歌身边。
宁明歌问:“货怎么样?”
刘烁直言:“不好,都是些可以直接拉到药房做阿胶的老驴,派不上用处。”
宁明歌知道邓货主从一开始就想糊弄他,这人做生意不诚心,宁明歌这次要采购的驴不是简单几匹、几十匹。
宁明歌没有和邓货主继续扯皮的意思,转身即走。
南门这边价格虽然压得低,但是没有东市上面明码标价。
别人瞧她这一身行头,多半价格都开得虚高,还是只能去东市!
邓货主撇了撇嘴,低估道:“还以为来了个大生意,没想到是个抠门!”
刘烁去套车的功夫,顺天南门城墙上下来一人,在邓货主耳边嘀咕几句。
邓货主脸色巨变,一路小跑追上宁明歌的马车,“夫人,您请留步。我有一个朋友,正巧想要出手一批驴和骡子,刚才的那些您没看上,不妨再去看看我朋友的?”
宁明歌怀疑所谓朋友只是邓货主挽留客人的手段,婉拒道:“不必了,我要买的驴不是几匹、几十匹这些,你朋友那些零散的驴只怕数量不够。”
邓货主想到刚才上面的交代,咬着牙道:“他那一批驴有三百左右,您若是要得多,我再去凑一凑,五百还是能凑出来的。”
宁明歌的马车停下,她掀开帘子问:“质量如何?该不会又是熬阿胶用的老驴吧!”
邓货主:“绝没有!都是壮年的驴子,还有几十匹骡子,都是上等货色!”
宁明歌:“刘烁,跟去他看看货!”
刘烁是个办事务实的,宁明歌在马车上等了很久,他才回来禀报:“回大少奶奶话,驴检查了大半,邓货主没有夸大,都是青壮的驴子,还有三十头不错的骡子。”
宁明歌没想到居然运气这么好,第一站就买到了自己满意的数量。
宁明歌:“喜儿,点银子。刘烁你等下去签文书,再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