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一大早就派人吵吵闹闹找到宁明歌。
几乎是像命令一样,要宁明歌陪着去都察院。
宁明歌很想问她,为何不与点卯的梁靖一辆马车,反正目的地都是都察院。
婆婆送了大儿子去当差,马上就能去牢里见小儿子。
一事不烦二主!
徐慧还能在路上和梁靖培养培养感情,至少不会闹出昨日不吃鱼的笑话!
宁明歌带着起床气上了马车,意外看到宁嘉善也在。
她怎么听说婆母上次是一个人进的牢房,梁怀之和宁嘉善这对苦命鸳鸯根本就没见到面。
宁明歌点头招呼道:“母亲、弟媳,早!”
徐慧:“快点吧,磨磨唧唧就等你了!”
宁明歌打量着马车内四处堆满的东西,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记得婆母上次不是已经去探望过梁怀之了吗?
怎么又准备了如此多的东西?
徐慧读懂了宁明歌的眼神,翻了个白眼解释道:“牢里阴冷潮湿,上次带的被子,过了这几天还能睡吗?”
婆母以为都察院牢房是什么地方,梁怀之是去坐牢,又不是去享福的。
松江一案牵连甚多,三司候审的队伍,比水云轩运货的驴子排得还长。
梁怀之若是运气不好,在里面关个一年半载,婆母这是准备每隔几天去给儿子换一床被子?
梁怀之这是还没断奶吧?
梁靖在都察院就是有天大的人情,也经不住婆母这样消耗吧?
宁明歌有意吓唬徐慧道:“婆母,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宁明歌故意停顿,欲言又止地看向徐慧。
徐慧不耐烦道:“吞吞吐吐卖什么关子,有话直说!”
宁明歌:“你这样大动干戈,恐怕只会对小叔子不利。”
徐慧瞪着她道:“你什么意思?我还会害怀之不成?”
宁明歌摇了摇头,没有计较徐慧的态度,“婆婆不知道牢里的腌臜事情。
在每一个犯人身上,牢头们都是要挤油水的。
小叔子这样的落难公子,是他们最喜欢针对的。
婆母你想,若你是牢头,每日给往日金尊玉贵的公子喂馊饭、脏水,他会不会和家人哭求,塞给牢头好处?
可往往牢头们得了一次好处,就想着第二、第三次。
那些打点的银两,只会成为牢头们再次折磨小叔子的动力。”
徐慧听着宁明歌的描述,脸都已经白了,却还嘴硬道:“有靖儿的关照,他们敢!”
宁明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才道:“婆母有所不知,县官不如现管。
这话的意思是说,梁靖一个六品的经历,管理的是都察院的公文,手再长也伸不到牢房里面。
每日和小叔子接触最多的人,还是牢房里面的牢头!”
徐慧已经快要急哭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宁明歌解释道:“听说都察院的牢房里面,现在关着不少顺天的公子哥,小叔子在里面本不算扎眼,可经过婆母你这么一弄,里面的人再傻也能看出小叔子的不同。
若有人恰巧和小叔子一间牢房,他会不会欺负小叔子,抢夺婆母你带去的东西?”
徐慧:“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给怀之带东西!”
宁明歌没有再说什么,车内再次恢复到了安静。
徐慧的脑子里,却全是宁明歌描述的画面。
一会是儿子被逼着吃馊饭。
一会是同一个牢房的犯人欺负了儿子。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宁明歌,后者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徐慧心里气不过,觉得宁明歌在骗她,却又不敢赌,万一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徐慧无处发泄,盯上了一旁愣神的小儿媳,“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宁明歌身为嫂子,都知道关系怀之这个小叔子,你作为妻子,居然也不知道去牢里打听打听!”
宁嘉善没想到徐慧一通邪火发在她身上。
是她不愿意去牢里见怀之吗?
徐慧哪次不是冲在最前面,她都已经多久没有见到怀之了!
宁嘉善满肚子的委屈,最终只能化作眼刀子,恶狠狠向宁明歌扎去。
可惜后者正在闭目养神,根本毫无察觉。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
马车到了都察院,宁明歌并未下马,而是丢下一句:“婆母,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陪您进去了。牢房那边夫君已经打点过了。
你和嘉善一路应该不会遇到阻碍。”
若换了从前,徐慧就算揪也要把宁明歌从马车上揪下来,可惜这里是都察院门口,她不敢造次。
徐慧像挎着篮子一样,搂着宁嘉善的胳膊,一路直奔都察院牢房。
先前宁明歌马车里的话,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徐慧,她和宁嘉善一路什么都没带。
徐慧自报家门,都察院地牢的门一打开,地下甬道里的浊气扑面而来,徐慧与宁嘉善二人忍不住掩面捂住鼻子。
徐慧随即想到那日自己第一次去见怀之时,踏进肮脏的过道,一路顶着囚犯们不怀好意的目光。
若不是爱子心切,徐慧当场就想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