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午膳一般要到晌午才吃,为了给梁怀之接风洗尘,徐慧特意命人早早准备。
一行人落座后,连着孙旭打包来的饭菜,国公府花厅的八仙桌都要摆不下了。
徐慧第一筷子就夹走了醉仙楼招牌烧鸡的鸡腿,放在梁怀之的碗里,“我们怀之这段时间受苦了,你多吃一点。”
梁怀之尴尬地看着席间的众人,徐慧这还是把他当做小孩子一般看待。
梁怀之:“我知道母亲是在体恤我,父亲、舅舅、大哥他们都没有动筷呢!”
徐慧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梁怀之提到梁靖,徐慧又夹起第二个鸡腿,扣在梁靖的碗里,“靖儿,你也吃。这次若不是你,你弟弟哪有这么快回来。”
若换做从前,梁怀之一定会做足了表面功夫,可他现在看见梁靖就犯怵!
梁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爬上都察院右都御史的位置,过人的能力、铁血的手腕缺一不可。
梁怀之知道,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那点在长辈面前卖乖的小手段,是不管用的。
梁国公看着徐慧做事没个章法,弄得席面上两个儿子都尴尬,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后天的拍卖,臻园一定是龙争虎斗,的场面,孙旭你准备了多少筹码?”
梁国公随即想到,上一次他们联手的时候,石家还没有倒台。
能在波谲云诡的顺天权贵圈子里屹立不倒的,都是狠角色。
后天能在臻园分一杯羹的,那更是金钱、权势、人脉缺一不可的佼佼者。
别看孙旭刚才还忙着和梁国公斗嘴,实际上他明白自己和梁国公的关系密不可分。
孙旭的钱、梁国公的势,才是能打开臻园的入场券。
孙旭:“比钱这块,我自问是不会输。就是不知道比权势,你这国公爷,在臻园够不够看!”
倒不是孙旭瞧不起梁国公,据他打听下来,已经开始前期布置,采买码头筹建物料的人家就有四家。
分别是杨阁老、太子执笔、吏部尚书、工部侍郎。
若不是十拿九稳,这四家岂会甘心替他人做嫁衣?
梁国公得了孙旭的准信,心里有了底。
他转头向大儿子问:“臻园拍卖的筹备,你也有参与。淮阳王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厅内的气氛胶着,梁怀之紧盯着自己这位兄长,期待梁靖的回答。
孙旭到底心疼梁靖,试图出来打圆场,“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能不能成全靠自己本事,你拉着孩子说这些算怎么一回事?”
梁靖的前程全靠他自己一手打拼,梁国公捡了便宜不说,还真好意思开口问!
梁国公瞪着孙旭,不满他护犊子的样子,“那可是顺天码头,百年的基业。
若这次臻园拍卖,陛下真的愿意和世家联手开发,我们梁家能拿到筹码。
那就是福泽三代人啊!
梁靖自己也是梁家人,我和你在外打拼还不是为了将来能把基业留给他们!
他就不能稍稍透露一点?”
梁靖的目光在饭桌上转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舅舅沉默着,因为清楚爹爹说的是事实,巨大的利益与自己的前途,舅舅正左右为难。
父亲的态度是鲜明的,母亲更关心身边梁怀之的胃口。
庶弟正打量着他,想来应该是在揣测他的态度。
明歌眼中流露最多的是担心。
梁靖开口道:“没什么不好说的。舅舅只管准备好钱财。
这次陛下是打定主意要与顺天的世家共享码头的利益。
顺天码头沿岸的土地,会被切割开来,以五十年租期,进行拍卖。”
梁靖轻飘飘几句话,带出了太多的细节。梁国公心中的大石落定。
孙旭也感慨道:“租期五十年,那真是很有诚意了。
许多王朝不过百年。”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陛下若许下一百年甚至数百年的承诺,那才真是敷衍塞责。
梁靖认同道:“嗯,不止如此。陛下还任命都察院的右都御史监察,上至王孙贵族,下至世家权贵,都不能造次。
钱,是此次拍卖会上唯一通行的筹码。”
梁怀之错愕地看着梁靖,随即收敛反应低头吃饭。
就听梁国公追问道:“听闻都察院的右都御史为人神秘,从来都是直接面圣,朝中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你在都察院可曾见过他?”
梁靖:“我与他碰不到面。”
梁国公惋惜道:“那倒也是,你一个六品经历,哪能靠近二品高官。”
梁怀之手中的筷子一顿,心道:兄长也不算说谎。
毕竟作为右都御史本人,除非照镜子,不然如何能与自己碰面?
有了梁靖的这些消息,饭桌上梁国公又与孙旭聊了许多细节,饭后更是去了书房详谈。
若说梁怀之回家,对葳蕤轩有什么益处,那就是梁靖回来吃了顿午饭,现在还好在家休整一会。
宁明歌一边替梁靖收拾出替换的常服,一边打听道:“那个莫名冒出来的右都御史,先前怎么从未听你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