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有些渴,常威端着茶缸起身,去门外大茶桶里倒了半杯水回来,进门的时候停住一下。
“常威,怎么了?”朱飞虹和常威对视了一眼,探索着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常威直勾勾看着,片刻后才晃了晃脑袋道:“姨,我想事情走神了。”
朱飞虹面上还是没有笑容,嗔怪道:“你这孩子,突然站在这盯着我看,我还以为今天脸没洗干净呢。”
“怎么会。”常威木木的应了一声,走到李来福桌前,“我记得你有铅笔,借我用下。”
“你要铅笔做什么?”李来福嘴上说着,手伸进抽屉把铅笔拿了出来,还细心的掏出一把小刀和橡皮擦。
常威没解释,他回头座位上翻出做笔录的夹子,又抽出一张白纸,缓缓闭上眼睛酝酿着,思索着,回忆着。
再睁开眼的时候,握笔的手在白纸上唰唰唰的画起来。
两次体质果实后,他的记忆力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
笔是普通的铅笔。
纸是普通的白纸。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仿佛带着节奏,和窗外的雨声交相辉映。
前世他没有艺术细胞,那玩意就不是他一个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后来倒是把女儿送去学过几年绘画,不过最终也放弃了。
女儿和他都放弃了。
女儿嫌累,他......没钱!
一节课五百块,每周两节。
突然奖励人像素描精通,让常威惊喜莫名。
这大概是用来画疑犯肖像的吧?
好在他是一个豁达的人,现在没有疑犯,这个技能也可以用来画点别的。
和A4差不多大小的白纸上,一张人脸逐渐成型,慢慢勾勒着五官,发梢,涂黑的眼球留着斑白,仿若有光。
大概是绘画太过专注,他没注意李来福和姜红霞已经忍不住好奇站在了他的身后。
人物面容逐渐丰富,渐渐的,一个清晰且生动的人像跃然纸上。
“这是朱姨?”李来福惊呼了一声。
姜红霞嗔了他一眼,轻声呵斥着:“小声点。”
对于一个小布尔乔亚来说,绘画是一门美好的艺术,艺术就应该尊重,哪怕现在持着画笔的是自己最最最讨厌的人。
朱飞虹听见他们的议论,转过头板着脸道:“什么是我?”
两人连忙摆手,“没,没什么?”
朱飞虹没计较小辈的话,转回头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常威已经收笔,端详片刻,又小小的调整了几笔,把纸从笔录夹上拿下来,满意的点点头。
自始至终他没有用过一次橡皮擦。
“姨,你看看像不像?”常威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这样冒失的行为会不会惹的对方不快。
朱飞虹带着疑惑接过白纸,第一眼扫过之后,目光就移不开。
茫然......平静,激动,大概眼神是这样的。
朱飞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在白纸边沿上掐出一道指痕,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泪花轻轻滴落,在纸上渲染出浅浅的水迹。
“这大概是我十年前的记忆,我爹要揍我,是朱姨给护下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朱姨。”常威拖着凳子到朱飞虹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轻笑道:“姨,我画的像不像?”
像的。
只是更年轻了一些,也少了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痕。
年轻的时候没有条件照相,后来进了城,有条件了,她脸上却已经有了这道疤。
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曾经的模样。
控制住情绪,朱飞虹搂着常威的肩膀,略带哽咽的嗓音柔声道:“常威,姨谢谢你!”
“嘿嘿。”常威的笑意里藏着得意,“姨,这个纸不好,笔也烂,下次我买了好笔好纸,再给您画张大大的。”
朱飞虹很认真的点点头,没有一丝客气:“嗯,姨给你买,你一定要给姨画张大的。”
常威大概能猜到朱飞虹的想法,沉默着没有拒绝。
姜红霞的视线一直在画像上,又瞅了瞅常威,突然猛然跳起来,蹬蹬蹬的跑出了门。
“常威,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李来福凑在两人身后看着,“画的真好,太像了。”
“我本事多着呢。”常威臭屁着。
邬继茂在一旁笑了声:“自卖自夸,常威,你还真不要脸。”
李来福却很认真道:“常威的本事确实很大,继茂你不知道,他今天教了我怎么分辨左撇子。”
邬继茂哈哈笑起来,像看傻子一样看来福,“左撇子还用分辨吗?看他吃饭写字用哪个手就知道了啊。”
“我说的是从死人身上的刀口来分辨。”李来福一板一眼的解释着,“今天这个死者是被割喉的,常威看了一眼就知道杀人犯是个左撇子。”
邬继茂顿了下,哼哼着没说话。
他没这个本事,但不敢说常威也没有。
哐当!哐当!
姜红霞跑进屋,摆下两瓶北冰洋的橘子汽水放在桌子上,“常威,你能给我也画一幅吗?”
“......”常威纳闷,你脸上又没伤,为什么不拍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