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珑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毫无疑问,只有糖分到一定程度,才会有这种香味。
她脚下一顿,把小三轮停好,哒哒哒的跑进倒座房客厅,看到常威刚从挎包里拿出来的一包糕点。
“大哥,大哥,这个是什么呀?”常珑钉在桌子前,下巴都湿了,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没有老婆的老婆饼。”常威把纸包塞给杨敏,叮嘱道:“娘,一天只许他们吃一个,这里面糖分含量太高,甜的发腻。”
常珑没在乎饼子里有没有老婆,她的注意力只在大哥最后那句,甜的发腻。
哼,我是会嫌腻的人吗?
小丫头扶着三轮车后座从横杠上慢慢落地,也跟着嗒嗒嗒的跑进来,视线第一时间就在常威身上,“大舅舅,抱抱窝。”
身后还跟着个姿态优雅的小黑猫,三两步就跳到了常威的身上,蹲在肩头用小脑瓜贴了贴常威的脸颊。
“老三呢?”常威一把捞起小丫头,捏了捏她脸上的婴儿肥,转头问向杨敏。
“东厢房里写作业呢,她们俩太吵。”
常威看向常珑,“老四,你怎么不写作业。”
“我写完了呀!”常珑捧着一块老婆饼吃的有滋有味,听到常威问,理所当然的回答着。
常威不信。
从书包里把她作业翻出来一看,诶,还真写完了。
虽然作业很少,只是写一些阿拉伯数字,但常珑居然写的有模有样,不愧是开学前就能写出尚巾王龙的人。
“大哥,我都不想上学了。”常珑把一块饼子吃完,坐在椅子上抱怨着,“我们的老师好笨,什么都不会。”
常威倒没觉得多奇怪,现在还有许多老师读的是旧私塾,甚至还有小学毕业直接当老师的。
不过如果一年级都教不好,他就要想办法给常珑换个班了。
他把老婆饼揉成碎末,小口的喂着小丫头,抬头问道:“是教错了吗?”
常珑目光都在常威手上,叹着气道:“不是,他什么都不懂。”
“你问他什么问题了?”
对自家妹妹的古灵精怪常威是了解的,怕是又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把老师给难住了。
“哪里是我问他啊,是他总是问我,上课的时候老是问我一加一等于几,一加二等于几,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不会。”
常威语塞。
杨敏已经去拿鸡毛掸子。
这丫头,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娘,这是上个月工资,还有之前卖鱼的钱,您看着安排。”常威赶紧拦住,朝桌上放下三百块钱,救下常珑一条狗命。
“怎么这么多?”杨敏接过来数了数,诧异着。
“我上个月工资加补贴六十多呢。”常威倒是没急着说下个月会更多,惊喜一步步来吧。
杨敏喜滋滋的把钱收好,想了想又点出来五十,“你自己身上没钱了吧?”
“我用不上,这几天所里闲,我又被放假了,没事去钓钓鱼就有钱用。”
这话说的好欠揍!
从倒座房出来,常威过垂花门回到东厢房,先给老爹常昆上了香,然后把两枚军功章摆好。
常天见了急匆匆跑过来,跟着常威一起磕头。
“哥,又是一等功?”
“嗯,这次是侥幸,有老首长发了话。”
“哥,你可真厉害。”
常天哪知道什么老首长,他只知道自家大哥已经两个一等功,此时捧着军功章,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眼中泛起水光。
他十岁了,知道一等功的分量。
这一定是大哥用命拼回来的。
捧在手心,常天只觉得重逾千斤。
常威倒是觉得无所谓。
不是他飘了,而是这件案子本身来说并不值得吹嘘,能拿到一等功是因为老首长的儿子也在其中。
真正应该拿功勋的是那几具尸骸。
他现在还记得被打碎的骨头和老人颤抖的背影。
空间里还有一把老人送的驳壳枪,他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
渐入暮色,黄昏带着静谧的美感缓缓展开。
一道小人影突兀的闯入常威的家。
小柱子把手里的陶罐放在地板上,对着常威“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把一家人吓的不轻。
“常大哥,我娘让我来的,今天我娘发了工资,去买了只鸡炖汤,让我给常大哥送来,要我一定要给常大哥磕三个头。”
小柱子的三个头和常珑在学校里的三个头不一样。
这是真的来感恩。
“之前家里没钱,我娘想感谢常大哥也拿不出东西,今天刚好发了工资,我娘说再不来,人家会以为我们忘恩负义,是白眼狼。”
常威终于知道小柱子的德行是哪里来。
这就是家风。
“你现在上学了吗?”
小柱子刚才一溜话说完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他又恢复了以前怯弱的样子,肩膀夹着脖子小声道:“今年没赶上报名,我娘说等明年吧。”
他家以前穷的叮当响,哪里想过报名读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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