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天桥,准确的说应当有两个含义。
一是桥的本身,一是因桥而得名的地方。
自1934年天桥本身被拆除后,天桥就成了一个地名。
解放前,许多江湖艺人在天桥“撂地”。
所谓“撂地”就是在地上画个白圈儿,作为演出场子,行话——“画锅”。
锅是做饭用的,画了锅,有了个场子,艺人就有碗饭吃。
天桥混迹的江湖艺人不会擦边,玩的都是真功夫。
不过他们也是靠着打赏谋生。
行走江湖,这些人多有武艺傍身。
所以在天桥,你能看到抖空竹、耍中幡、舞叉、爬竿、说书、相声......也能看到玩二百斤重青龙偃月刀,开四张硬弓,甚至有表演硬气功的。
玩传统摔跤的比比皆是。
建国后,天桥依然是江湖艺人谋生场所,不过除此之外,天桥还有京城最大的农贸自由市场。
常威和龙组行走其中,左顾右盼,看的津津有味。
张龙小声提醒着:“这儿鱼龙混杂,是京城最乱的地方,大伙小心着点。”
常威用不着提醒,从踏入天桥这片地,光是闪着红名的小偷他都看见十多个。
邬继茂把姜红霞护在身侧,饶有兴趣的看着前面“撂地”比赛摔跤的两人。
穿着褡裢,也就是跤衣的两人哔哔赖赖,绕场漫步,就是不肯动手。
张龙顺着邬继茂的目光看过去,笑道:“这都是假的,表演,他们在等人打赏才肯开始,真功夫都用帷幔遮着,不给外人看,想学得先交钱。”
常威诧异的瞥了他一眼,“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张龙指了个方向,“我家以前就住这边,小时候经常跑过来玩,那时候可比这会热闹多了。”
“这里有黑势力吗?”
“您是说黑帮?”
“差不多意思吧。”
“以前是有的,我小时候还看到过他们收钱,后来我搬走了就很少过来,现在的情况也不清楚。”
看了会热闹,不管是颜值还是服道化,和后世相比都差的太远。
关键是这里没什么女人,袒胸露乳的糙汉子没啥看头。
张龙感叹着,曾经热闹的天桥再也回不去了,时光飞逝无法回头。
常威想告诉他,时光其实可以倒流的。
比如去年,你还有十六年就能退休。
到了今年,你一算,居然还有十七年才能退休。
一进一出,又多赚了三年。
这不就是时光逆流成河吗?
他脚步一转,“走吧,先去派出所。”
街面上一片祥和,也看不出问题,黑暗都隐藏在阴影之下,想要找人还得先找到地头蛇。
他们来之前已经电话联系过,天桥派出所王所长就在门口等着。
闲扯几句,常威进入主题,“你们所最近有没有人来报案,失踪案?”
王所长知道常威来的目的,早就查看过报案记录,摇头道:“没有,最近半年都没有失踪案。”
“就您知道的情况,天桥这片的江湖人士里有没有失踪的?”
“隔三差五就有,这几年买东西开始要票证,光有钱也没啥用,打年头开始好多人在天桥混不下去,要么改行上班,要么做了运动员,要么当了艺术家,谁也不知道那些不来的人去了哪儿。”
天桥走出来的艺术家确实不少。
常威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这边打架闹事的多吗?”
“不算多,他们私底下抢地盘、抢生意都不会惊动我们,这些跑江湖的人最忌讳和官府来往,有事他们都私底下解决。”
“现在还是这样?”
“一直都是,有了纠纷,他们要么别处约架,要么找个茶馆请人说和,报官对他们来说很丢份。”
王所长在常威面前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桥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这里有上百年的传统,镇抚想管也要慢慢推进,不可能一蹴而就。
常威也知道这种情况,他思忖片刻,“我要找人,该问谁?”
王所长明白常威的意思,直言道:“这里有四个人专门负责调解矛盾纠纷,人面最熟。”
老舍先生的《茶馆》里就有这样的人物——黄胖子。
常威询问道:“能喊来吗?”
王所长嘴角微翘,“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常组长坐着喝会茶,我让人去找他们。”
说着起身出办公室,不一会几个小警察颠颠的跑出院子。
几人聊了会闲话,听见前院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大。
王所长横眉竖起,常威主动道:“有事您就去忙,我们喝会茶。”
“好,你们坐会,我去看看。”
结果王所长去了几分钟,没有把声音压下来,反而更乱了些。
龙组几人都有些好奇,溜达出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一打听,闹事的居然是一只小猴子。
耍猴人撂地卖艺,因为小猴子驯化不足,他鞭打过甚,小猴子怕痛四处躲避。
他一鞭子没甩好,打在旁边看戏的小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