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祖昨夜被京城来的特派员给抓了。
这个消息顺着北风吹到兖北城大街小巷。
有心人稍稍打听就知道,这些特派员住在市局招待所,今天早上还把市局的叶局长也给抓了。
如此劲爆的消息,让常威和龙组身上披着一层神秘的金光。
所以,当七个人从楼里出来,现场是震天的欢呼声。
老人哆哆嗦嗦的站着,满是沟壑的脸上写着期盼,一双浑浊双眼用力分辨着领头的少年。
“老人家,这位就是特派员组长,常威。”负责值守安全的士兵在老人身边轻声说着。
老人小心的整理了下破破烂烂的薄袄,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寒酸,扶着膝盖就要下拜,被李来福和姬晓望快走几步给拦住。
解放十年,很多老人还没从以前朝廷官府的威压下习惯自己当家做主,见官不拜,那是贵人才有的权利。
常威本想请老人进屋去说,看着门前围观的人把整条街道都堵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探究、期盼、怀疑、信任......
他放弃了之前的想法,走近两步柔声道:“老人家,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您是首长?”老人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不是首长。”常威耐心解释着,“我是京城过来督导查案的特派员,如果你有冤屈可以和我讲,这个事情我能做主。”
老人顿了顿,咽了下口水,躬身长揖,沙哑的嗓音大喊道:“求青天大老爷为我孙儿做主啊!”
青天大老爷......
常威不知道这算是夸奖还是讽刺。
他连忙把老人扶起,“老人家,您孙儿怎么了?”
“我孙儿......他半年前被警......被公安给抓了,说是他拿刀杀了人,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
“半年前?到现在都没判吗?”
“没有,咱们街道办帮着邱老汉申诉过两次,把判决给拖着。”陪在老人身后的一个中年女人走到近前,“特派员同志您好,我是邱老汉街道的居委会主任,刘文霞。”
“刘主任您好。”常威打了个招呼,好奇道:“你们街道帮着申诉,案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邱老汉祖孙都是我们街道的特困户,他们平时就靠着拾荒谋生,因为老的老,残的残,我们只能在经济上给予援助,不过整个街道都知道,邱家祖孙两做人方正,拾荒时候连人家门口的柴火都不会捡。”
说了几句邱老汉祖孙的人品,刘文霞才说回正题,“最关键的是,邱老汉的孙儿是个聋哑人,而且十八岁了只有九十多斤,被杀的人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四十斤。”
常威听罢,直入主题道:“是正面搏杀还是背后袭杀?”
“正面搏杀。”
“为什么怀疑他孙子?”
“案发前,邱老汉的孙儿从现场路过。”
“他孙儿自己认罪吗?”
“公安的同志说他认罪,但是邱老汉说他孙儿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没有认罪,因为是聋哑人,所以案子一直拖着。”
常威思忖片刻,看着外面围观的数百老百姓,朗声道:“这个案子我接了,明天我会去市局了解案情经过,你们明天中午过来,我给你们一个回复。”
刘文霞没想到常威如此爽快,毫不避讳的把案件接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说是部委特派员,到底还是年轻了啊。
查案子哪里有这么简单!
不过听说他来了两三天就把叶祖给抓住,刘文霞在沮丧之时还是兴起一丝期待。
来这里,不就是期望这人给邱老汉祖孙俩昭雪吗?
邱老汉听常威这般说,双眼流下一行浊泪,颤巍巍的非要在院门口给常威磕头。
龙组哪里肯,这么多人围着,传出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好容易把人送走,七人才回到招待所大堂里。
“常威......”范团儿欲言又止。
“团儿姐,我知道你意思,可是人家都求到门口了,我推不掉。”
“我知道,我没怪你接下这个案子,只是如果今晚的事情传出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来求你。”
“于我而言,只是耽误点时间,这本就是我的工作,于百姓而言,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线希望。”常威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夜幕,喟叹道:“我现在耳边还是白天的鞭炮声,脑子里还是那一筐筐水果鸡蛋。”
我从地狱来,要去往天堂,在这人间,我想停一停,求一束照进黑暗的光。
听他这话,其余人都沉默着。
次日,兖北拘留所,常威见到了邱老汉的孙儿。
那是一个骨感少年。
十八岁只有一米六出头的身高,体重怕还没有九十斤,脸上带着些许青肿,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和常威对视。
常威翻看着手里的卷宗。
半年前的一个夜晚,二十五岁青年高德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用刀割喉杀死。
死者虽是一刀毙命,但是身上还有多处伤痕,显然之前发生过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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