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南心神不定的躺在小床上,透过窗户看向街口的银杏树。
风一起,银杏的叶子就由绿转黄,漫天金黄色的落叶飘零,落在人行道上,行走时脚下会伴随着沙沙声。
如此景色,他没觉得有丝毫美感和诗意,倒是有些凄凉。
他就这样看着太阳落山,月亮未如期赴约。
天黑之后,街道上喧闹过一阵,那是下班归来的行人,然后渐渐沉寂。
城市的白天是转动的机械,伴随着的低沉而轰隆的响动,那么夜晚便是酣睡的少女,温婉恬静,嘴角微翘而甜美。
他喜欢这座城。
相比起物资匮乏,设施落后的沧州,京城的生活令他流连忘返。
房门敲响,他骤然起身,听了一会动静,打开条门缝朝外面看了眼,是自己的弟弟张旭西。
“二哥,您这也太憋屈了吧?”张旭西走进来,看着只有十来平米的狭小空间,实在不理解。
家里宽敞的院子不住,躲这里算什么事?
这里是山涧口胡同,毗邻天桥,胡同里都是小店,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家庭旅馆——把自家本就不宽裕的房子隔出单间出租。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天桥的最底层穷苦人,也是最早的北漂。
当年侯宝林大师从天津初到京城,在天桥新民茶社撂地表演,无处落脚时就住在这里,一毛钱一夜。
张旭南跟着大哥张旭东来京城时也在这里落脚。
他把三弟让进门,反锁好门,“常威被杀死前,我先在这里避避风头。”
这话对于天桥老大来说,有点丢份,但这会他已经认清事实,对方是官府六扇门的人,他的江湖规矩没用。
张旭西眸子隐晦的看了眼二哥,轻声劝道:“咱们这么干太冒险了,三皇道那些可都不是善人,和他们勾搭在一起,万一被公安机关抓住,我们要掉脑袋的。”
张旭南躺回床铺上,双手搁在脑后,眼中无神的看向棚顶,“就算不搭上三皇道,咱们被抓住,也要掉脑袋。”
张旭西呼吸一滞,走到床边坐下没说话。
房间里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他点燃支香烟抽着,“二哥,要不我们走吧?”
“走,能走哪去?”
“我们回沧州。”
“户口都没有,回去吃什么?”
“那,那我们逃去港岛。”
“我也想去啊,可咱们手里没钱,大哥好赌,就没留下多少钱,还都在大嫂手里,我这才刚刚当家,手里几万块钱在港岛管什么用?难道我们兄弟去了还要重头做起?”
“只要手里有人,咱们就能重头再来,二哥,我今天还收了个新人,那小子机灵的很。”
张旭南被兄弟劝说着,也在思考外逃的事情。
但终究舍不得现在打下的基业。
等等吧,如果常威死了,他就再干半年,存够钱了就走。
两兄弟默默的抽着烟,各自思考着心思。
却不知道胡同里早已经站满了公安。
几个行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捂住嘴拖走。
“这里吗?”
“93号......对。”
“冲进去。”
魏千军手一挥,带队冲在最前面。
“砰”
房门被重重撞开,张旭南从床上一跃而起,还未来得及跳窗,已经被枪口顶在胯部。
他站在床上,魏千军似笑非笑的拿着枪......
枪口对着枪口。
“举起手来。”
“不许动。”
张旭西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依然目瞪口呆坐在床边,直到被烟头上的热烫惊醒。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藏在这?”
张旭西艰难开口,声音又干又涩。
屋外,杜野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露面。
在伤口上撒盐,实在有点不厚道。
在附近小店里住着的都是天桥最底层的人,平时赚钱不易,还要被压榨收取保护费,听说张旭南被抓,都跑出来看热闹。
当他们两兄弟被押出来的时候,街道上全是欢呼声。
上次说god is a girl是天道不公。
这次依然是god is a girl——老天有眼!
混迹天桥的江湖人,他们自小传承的教育里,不要和官府勾连。
但是这一刻,他们觉得有个为民做主的官府,真的很好!
天桥的行动开始之前,常威躲在办公室里“开坛做法”,再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两份失踪儿童的资料。
这是所有报案失踪孩子里成绩最好的两个。
现在他们都在同一个位置。
拿到地址,六大派出所,两大分局,一百多公安干警迅速行动。
常威抵达现场,看着被围死的仓库,轻声询问刑侦大队的干警:“这是谁的?”
“以前是轧钢厂的转运仓库,合营前被娄宏洋收了回去,用来放他各处托管房产里的旧物。”
“娄宏洋......你是说娄半城?”
“对,您也知道这个人?”
“娄半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