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浪潮下,即便是常威也束手无策,只能接受俩老头的安排。
老王头看他忧心忡忡,抚着他的后背道:“别替我们操心,有你张爷爷在呢,他人老实话不多,但是功夫还在呢。”
常威都被气笑了,“王爷爷,您可被破老头给骗惨了,他是人老,实话不多,前段时间还教我往药丸里掺苦瓜呢。”
破老头气的又是一脚,“我让你做药丸,说过要加苦瓜吗?谁家药方里加苦瓜的。”
常威就嘿嘿笑着。
对于他们离开京城的事,常威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到时候一起离京,把他们送回太行山,自己把粮食留足,等回京的时候再去接他们。
至于他们的安全,常威倒并没有太担心。
张老头现在拳头还能打出残影,若是长棍在手,六七个小伙子近不了身。
至于枪法......真当他是老古板,开不了枪?
更何况老头前前后后吃过几次体质果实后,许多功夫早已出神入化,有些连常威都摸不透深浅。
想到这里,常威在挎包里摸摸索索的掏出两颗体质果实递过去,“您拿着备用。”
张老头没接,看了后院门的方向,小声道:“你回去把这些果子炼成二十颗丹药,找个瓷瓶给我装着。”
看常威点头,他赶紧叮嘱了句,“记住了,别放苦瓜。”
“好,我放黄莲。”
“嘿,你舍得给你王爷爷吃黄莲,你就放。”
“......”
聊了些闲话,常威的心情好了许多,背着小手回到中院。
范团儿刚和后勤的宋姨说完分猪肉的事情,见他过来,走到近前微笑道:“在东北就说给你理发来着,正好刚回来没事,这会去吧。”
常威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朝上吹了口气,不满道:“我都说了不长。”
“都要盖住眼睛了,听话,去剪了好不好?”
常威还想狡辩,对上范团儿裹着水光的眼眸,重重叹了口气,认命般点头。
这会理发的地方就叫理发店,里面是套着白大褂的理发师,既不会给墙上挂着粉红色的灯,也不会让你办卡充值,毫无套路。
不像后世,洗剪吹动辄三百,洗二十五,剪二十五,吹二百五。
鼓楼理发店在一处四合院的倒座房里,朝外开了一扇门,显得逼仄矮小,黑压压的,像个窟窿。
常威走进去的一瞬间,仿佛踏入时空长河。
尽管他生活在五十年代末,身边的人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很多人家还未曾吃饱肚子,街上也看不见多少汽车,但这一切都不如眼前的理发椅给他带来的冲击大。
前世,他小时候就会坐在这种椅子上,任凭理发师随意摆弄。
那时候,他甚至没有机会去说自己的要求,更不会有人在意他理发后的抱怨。
时空好像轮盘,转动一圈,把他又瞬间送回到曾经的童年。
这是一种铁艺的理发椅,带着头托,脚托和扶手,粗糙的工艺显得极为厚重,但是椅子依然可以灵活的转动,并随意调节后仰角度。
大概用了许多年,铁质部分覆盖的白漆早已斑驳,座椅表面覆盖着的厚厚黑色皮质坐垫也裂开许多条口子。
墙上挂着边缘泛黄的玻璃镜,还有一张发型图样,他凑近看了看,嫌弃的撇了下嘴。
朴实无华的理发店里有三名理发师,看到常威来,一个继续抽着烟,一个捧着茶杯看报没抬头,只有摘菜的中年女人拍了拍手站起来。
范团儿见怪不怪的递过去一张理发票,常威看了眼女人手上还残留着的菜叶碎片,深吸了口气,没敢说让女人去洗手。
他提了下自己的要求,女人摇头,说他合适小子头,常威据理力争,半晌后,他选择放弃,颓丧的坐在椅子上认清现实。
女人其实听懂了,却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并不在乎常威的想法。
常威问他,小子头是什么样子的。
女人指了指墙上的图样。
常威走过去认真的看了看,妈蛋,这不就是现在男人最普遍最普通的短发吗?
他怀疑,这个女人如此坚持,是因为她就只会剪这一种男式发型。
理发椅后,女人扯过一张白布抖了抖,围在常威的脖子上,手掌在他胸口位置轻轻一拍,白布落下,动作熟练且有节奏。
她探身去拿剪刀,回头时夸赞道:“小伙子,你脸小眼睛大,就合适小子头。”
常威翻出眼白,声音干涩,“您要是再系紧点,还能发现我不仅眼睛大,舌头还很长。”
女人拿剪刀的动作顿住,默默走回来,把他脖子后面的绳结松了松。
已经接受了所谓的小子头,但是整个理发的过程中,常威依然不敢走神,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怕一个不小心,女人就会把他的发型往劳改犯的方向带。
不过十分钟,头发剪完,女人一边解开绳结,一边用个巨大且坚硬的毛刷扫着他脖颈处的碎发,最后拍了拍椅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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