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踏一旦发生，就会形成连锁反应。

王所长不知道什么是踩踏，但不妨碍执行常威的命令。

很快市场门口用木栅栏拉起了警戒线，人群如潮水般冲过去又退回来，然后被后面的推搡裹挟着继续向前冲。

王所长站在最前面，嗓子已经嘶哑，只能对身边的民警道：“再有人冲卡直接抓，不要纠结，出了问题包在我身上。”

小警察热血上涌，感觉跟对了人，死死的挡在第一线，想要把最活跃的几个人给抓出来。

老警察都向缩了缩。

但凡说这种话，最后都会出问题。

而且一定有人要出来背锅。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常威挤了过来，喊了两嗓子见没人理会，他找了个木头桩子跳上去，毫不犹豫的掏出枪对天射击警告。

枪声在街道上回响，市场门前瞬间安静了下，都一同看向朝天举枪的少年。

“谁再往前一步，直接拘了。”

处置群体性事件，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

要么软，要么硬，必须要迅速决断。

今天这种情况就不能先礼后兵。

开了枪，大伙都知道是来真的，没人敢再往前冲。

待人群里的骚动渐渐平息，常威才大声喊道：“现在开始控制人流，你们在门口排好队，出来一个人，再进去一个人。”

听说只要排队就还有进去的希望，门前又乱了一会，不多时排出四条长队。

附近几个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后，场面已经可以完全控制。

直到这时，常威才从木桩子上下面，松了口气。

他今天也在冒险。

为了防止枪声引起恐慌，他直到站在高处才敢把枪拿出来示警。

好在没有引起骚乱。

他也没了心思继续逛，回到车上坐着抽烟，等了两个多小时，杨敏和熊婶才出来。

手里都是大包小包。

帮她们把东西装好，常威好奇道：“娘，你都买了些什么，这么沉？”

“我抢到了五十斤棒子面。”杨敏略显得意，感觉到话里的歧义，又说了一遍，“是我买的，买了五十斤棒子面。”

常威不解道：“您买棒子面做什么？”

杨敏明显愣了下，是啊，买棒子面做什么。

家里每个月从粮店里买的棒子面都吃不完，为什么还要跑这么远来买棒子面呢？

片刻后她才弱弱的回了句，“我看大家都在买，就跟着买。”

常威呵呵。

行吧！

从众心理或者羊群效应而已。

通俗的说就是看大家都在买，上了头。

坐着车回家，路上杨敏问道：“我听说刚才外面开枪了？”

常威小心开车躲避着乱窜的行人，随口回着：“嗯，我开的，鸣枪警告，人太多，我怕踩死人。”

杨敏坐在后排椅子上，看着儿子淡定开车的背影，似乎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这时她才惊觉，儿子早已经不是那个整天偷几斤棒子面去钓鱼，买包烟还要藏着掖着的小子。

他在外面是个处长，在危急时刻需要站在人群最前面。

孩子长大了啊。

她并没有多少欣慰。

因为她知道，长大了，孩子就会失去他曾经的快乐，人生不再单纯。

可惜他爹死的早，孩子没了保持童真的资格。

回到南锣鼓巷，常威看到庞蒂亚克停在胡同口，惊讶了下。

果然，后罩院里，范团儿坐在椅子上，正认真的听着常小蛮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不直到什么时候开始，小丫头渐渐成了话唠。

也没个防备之心，什么都说。

她两手比划着，说起妈妈是笨蛋，姨姨是坏蛋，小舅舅是傻蛋，全家只有大舅舅是好蛋。

听的范团儿忍俊不禁，搂着小丫头软软的身子笑个不停。

“团儿姐，你怎么来了。”常威把五十斤的棒子面丢到厨房里，拍了拍手出来询问着。

“不是你说有个刺刀要测试吗？”范团儿眸光流转，一双大眼睛里都是无辜。

“没这么急的。”

“哦，我想着快过年了，还是早点测试了好，按你说的，要是全军推广，还不知道能省多少钢材呢。”

常威耸了耸肩，对这个理由无话可说。

他回屋把破布包着的两根三棱刺拿出来，叮嘱道：“上面覆了层砷，你回去让范叔试的时候小心点，也可以分析下看看有没有必要加砷，反正这玩意自身的杀伤力足够。”

范团儿疑惑道：“什么是砷？”

常威也是一知半解，敷衍道：“反正你就当我淬毒了。”

范团儿“哦”了一声刚准备去接，被杨敏听见这话赶紧拦住，瞪了常威一眼道：“明知道有毒，也不知道拿个东西装着。”

说罢，她从厨房里拿出个篮子，让常威把刺刀放里面，这才交到范团儿手里。

“婶子，我小心点没事的。”

“小心无大错。”

“好的，谢谢婶子。”范团儿笑着应下，“那您忙着，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