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夏目?你状态似乎不太好。”
夏目漱石“哦”了一声,棕褐色的眼睛眯起,并没有被这只狡猾猫咪的花招给欺骗到。
“说起来,莱特。”他说,“你的黑历史我也知道不少。比如,你的尾巴到底是怎么被乌鸦给揪秃的?”
“哇!”
于是猫咪们期待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向了三花猫。甚至莫布斯都支棱起了耳朵,满脸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有千晴没有。这只小橘猫紧张地捂住了自己毛茸茸的短尾巴,看上去被这个可怕的故事吓了一跳,并且很是担心自己尾巴的安全问题。
银虎斑猫默默地把自己的尾巴同样藏在了肚皮下面,用长长的猫毛隐藏住了自己的尾巴和四肢,显得有点像是漏了馅的芝麻汤圆。
“哦呀。”他的目光和声音都有点发飘,“夏目啊,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干嘛记得那么清楚……”
三花猫微笑不语。
“啊对了!”虎斑猫果断地转移了火力,扭头看向小橘猫,“你刚刚好像说自己要和莫布斯说几句话来着?”
“咦?”千晴懵懵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呀。”
莫布斯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其实我更想要听关于莱特首领的——”
索丽埃科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不,你不想。”她说。
“如果你继续说下去的话,”这位年长的猫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可能就轮不到前女友来扒你的皮了。”
“……”
黑白花的猫顺从内心地闭上了嘴,但还是十分坚强地提醒道:“是女友不是前女友。”
索丽埃科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猫爪子拍拍他的脑袋。小橘猫千晴也瞧着他,内心也很是同情。
“莫布斯前辈,要不您想要吃什么菜,就来找我点吧。”他说道。
“断头饭。”芙蕾因精辟地总结道。
莫布斯叹了口气,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沮丧地问道:“好吧,那我在死之前能够喝一杯酒吗?”
场面寂静了片刻。
拉克赛维提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是你买单吗?”他这么问。
……
横滨的傍晚很热闹。
随着街道亮起的灯光,结束了一天疲惫工作的人们散步在街道上,属于夜晚的酒吧与商店刚刚开门,夜生活在此时逐渐开始。
虚无小姐戴上了帽子。
那是一顶雪白的宽檐帽,帽子上面有着紫色的缎带,就像是虚无小姐紫色的眼睛。
虚无小姐跳下了大楼。
雪白的猫咪在傍晚如同坠落的微小流星,一只苍白的折翼鸟,某个夏日的冰雹。在她行将坠地的前一瞬,虚无中某种力量笨拙地将她卷起,轻盈地放在地面上。
“看不出来嘛,你还挺管用的。”她说道。
虚无小姐走进了酒吧。
在彩色的灯光下,没有人注意到这只来自美国西部的猫已经来到了这里。相比于刚来一天就闹出了大新闻的组合,她的来到悄无声息。
虚无小姐拿走了一杯鸡尾酒。
鸡尾酒是淡蓝色与乳白的混合。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杯酒,用舌头轻轻地舔舐着,感受着液体传来的甜味与苦辣的感觉。
她不喜欢喝酒,但感觉这杯至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猫咪问。
——很亮。
那个陌生的、平静的声音如是作答。随后它似乎有些好奇,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很喜欢这儿?
这实在是个好笑的问句,于是猫笑了起来。她的胡须在脸颊的两边一抖一抖,她淡紫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如同欧泊石璀璨的颜色,她的每一根毛发的尖端都融化着变化不定的光芒。
“哈哈哈哈哈,你的脑子是被海水给淹没了吗?这和喜不喜欢到底有什么关系啊?这完全是另一码事!这不是喜爱,是需要!”
“每当我结束航海,重新回到陆地的时候。”她说,“我都要来人很多的地方。”
在一座城市里,这个地方有可能是酒吧,有可能是商场。有的时候,虚无小姐去往的场所可能会富有黑色幽默的味道——比如一个宽阔而无名的墓地。
死去的人在地底依旧发出喧嚷的声音,而猫聆听这种响动,与在酒吧聆听活人的歌唱并无太大的差别。
同样的声响,同样的欢笑,同样的哭泣,同样滴落着湿漉漉的水珠,同样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焰。同样在最后变为一缕微弱的风声,与尘埃混同。
虚无将吞没所有,尘埃战胜了一切。
白猫坐在酒吧的桌子上,在仍然活着的人们中间,在五光十色的迪斯科灯下,她用尾巴轻轻地打着节拍。
虚无小姐哼起了歌谣。
她的声音如同绸缎与雾气,她的声音被现实的声音淹没。她的身上弥漫着玫瑰花的味道。她轻轻地哼唱:
“我将开启新的生活,
以‘自我毁灭’的方法。
我将醒来,如同新生,
于恬静的海边……”*
很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