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这次的任务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叹了口气,然后朝着前面跑去。虚无小姐歪了下脑袋,漂浮着趴在了燕尾服猫的身后,就像是个背后灵一样地贴着他。
“不需要那么紧张啦!现在已经不可能有别人来拿公文包了,除非有个能够瞬间移动的异能者一下子把房间里的公文包拿走。否则这次任务肯定结束了!不过你一直在找芙蕾因,是不是因为担心她会引爆这个武器?”
她兴致勃勃地八卦道:“她看上去真的有很多故事呢。嗯哼,这可是能够让几百万人和自己一起陪葬的仇恨……”
“有这方面的担心。”燕尾服猫说,并不否认“很多故事”的说辞,“但主要还是有些担心她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还有,你这么和我说,我反倒开始担心这种事情肯定会发生了。”
所有的猫都知道,芙蕾因·洛宾是一只敏感的猫。敏感到了她就算是假装任性都没有办法任性到底。她故意装出来的任性和骄傲总是很容易被戳穿。她总是在短暂的别扭后就不由自主地暴露出本性,以至于所有眼睛不瞎的猫都可以笑眯眯地调侃这一点。
只要他们不怕被恼羞成怒的玳瑁猫女王揍一顿就行。
不过敏感,有时候也可以换成另一个词:想法出奇复杂。
谁知道芙蕾因女士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像是当顺着风一起降落在这座岛屿的陆地上时,芙蕾因只是惊讶地发现,她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她甚至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前来这里的,也已经忘记了到底是哪只猫告诉了自己标准岛和mimic有关的消息。
她大脑一片空白地飘浮在钢铁的岛屿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匆匆忙忙地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过了好几秒,芙蕾因才突然意识到:她大概是过来报复的?或许?
但她自己也说不准——因为报复的愤怒并没有在她的脑海里发展并存续下来,某种更加有力的情绪占据了猫咪并不算多大的脑袋,攫住了她的咽喉。
那是她第一次从高处跳下来,用自己的能力飞翔起来之前才感受到过的失重感。
——无形的力量提起心脏,快速的下坠让周围事物的形象都变成了不牢靠的线条和模糊不清的影子。某种突如其来的眩晕让她分不清周围的方向,只能在慌张中紧紧闭上眼睛,聆听着风灌满双耳时所发出的如同哭泣的呼啸声音。
就像是本能地想要逃脱这种不适,玳瑁色的猫咪突然往上飞得更高了,但在上升的过程中她有一瞬间竟然分辨不清方向,差点撞到了岛屿上的钟塔。
那是十一点三十一分。
时钟标记的数字以令猫眩晕的螺旋与指针形式撞入猫的眼帘。她用不知道是慌张还是茫然的语气“喵”了一声,努力地偏转方向,与钟塔擦肩而过,然后落在钟楼的栏杆上。
芙蕾因女士降落在这里。
掌垫下的砖石结构被晒得滚烫。她面对着灿烂到让猫失神的夏日太阳,向上升起的热浪和滚滚袭来的风,突然有了恐高般的感觉,第一次有了想要逃离外界宽阔空间的冲动。
于是玳瑁猫躲到了钟楼里面。她趴在角落,开始努力地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然后想要给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的自己一点鼓励。
总得打起精神来,对吧。
于是她开始试图想象自己接下来会怎么进行猫正义的报复,但她的想象突然变得空洞无物,似乎怎么耗费精力也没法勾勒出具体的事物。
没法想象自己报复成功的样子,甚至对那种胜利的情绪都失去了概念。更重要的是,她脑海里的念头不管怎么努力地左冲右突,最后都绕回了一个原点。
她总是在不由自主地想lupin里的日子。
她总是在想织田作之助。
那个时候,lupin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太宰治在说着他那胡搅蛮缠的胡话,坂口安吾趴在桌子上没好气地吐槽。织田作之助就在一本正经地用手指挨个点着猫的胡须,猫则很好奇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胡须时不时轻轻地抖动一下。
在暖黄的灯光下,整个世界仿佛都有着蜂蜜或者琥珀一样暖洋洋的光泽。时间流逝的速度也缓慢到不可思议。猫甚至觉得那个夜晚可以一直延续到世界终结的那一天。
但并没有。
织田作之助就是被mimic杀死的,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孩子也是。
玳瑁猫在心里重复地对自己说着这个事实,但她依旧没有得到愤怒的反馈——在愤怒和剧烈的痛苦所引起的火花点燃之前,空洞的悲伤感就已经包围住了她。
湿漉漉的、眩晕的、沉闷而无法呼吸的悲伤淹没了她的口鼻。
有人说童话里的仙子是种脑袋很小的生物,她们只会同时拥有一种情绪,因为那小小的脑袋瓜再多就装不下了。但其实猫也一样。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他真的死了。
猫想。
人类是有着很长寿命的生物。他们的寿命也许比四只猫加起来还要长,他们可以见证很多代猫的诞生与死亡。所以在面对人类的死亡时,芙蕾因依旧有些错愕,甚至觉得荒谬。
“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