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2 / 2)

侍郎给她喂半月散就是用的这种白色小瓷瓶。

“大人,这是?”

“药膏,涂抹在伤口去除蛰伤。”裴少疏仍旧冷冰冰的表情。

纵然丞相大人孤寒疏离,可轻莺从不在乎对方淡漠的脸,她现在只想大喊丞相是大善人!自己居然在如此良善的人身边做细作,简直罪该万死!

对方居然特意来给她送药,这种主子打着灯笼都难寻!

轻莺用自己圆溜溜的眼睛感激涕零看着丞相大人,眼神炙热到可以把屏风烫个洞。

裴少疏实在看不下去,皱起眉头催促:“赶紧涂药,然后把这毯子披上回自己的屋子,别以为训斥几句就可以免于责罚。”

“接下来半个月你去花园跟着苏三娘除杂草,小惩大诫。”

轻莺满脑子都是今夜居然可以回房!

丞相万岁!

许是表情过于得意忘形,裴少疏冷冷睨她一眼,轻莺立马乖乖缩起小脑袋。

怕惹对方动怒,她连忙拧开手里的小药罐,蘸取乳白的药膏往自己脸上戳,可是没有铜镜,只能摸索着乱涂一气,甚至指甲还会戳到伤口,痛得要死。

忍着疼痛,龇牙咧嘴涂了老半天,此番笨拙的模样落在一脸严肃的裴少疏眼里,丞相大人眉头快拧成川字。

一声叹息落地。

裴少疏板着脸坐到软榻之上,夺过她手中药罐,用指腹蘸取少许药膏,抬手轻轻点在少女脸颊。

药膏推开后质地轻薄湿软,碰过的颊面冰冰凉凉,十分舒服,疼痛感瞬间散去。

二人距离极近,近到可以看清对方乌黑细密的睫毛,弧度平缓,宛如羽毛绸扇。

明明冷漠至极的一张脸,为何动作比她自己上药还要轻柔?

轻莺怔愣着,眼睛睁得圆滚滚,完全没有料到素来孤傲的丞相大人会纡尊降贵亲自为她涂药。

“疼吗?”裴少疏抬起眼皮,语气听不出特殊情绪。

轻莺大脑一片空白,往日里学的撩拨手法全部抛之脑后,分明知晓此刻应该撒个娇,让对方更加怜惜自己。

可她满脑子都是裴相冷淡的眉眼、灼热的呼吸,以及指腹滚烫的温度,仿佛做梦一般。

傻愣愣完全不敢乱动,也不知开口回了句什么。

裴少疏道:“疼也忍着。”

“……大人。”轻莺痛恨自己竟说不出半句漂亮话,“大人为何给奴婢送药?”

“大盛律法,奴仆毁容者不得近身伺候主家。”

“律法好没道理……”轻莺不敢置信,大盛居然有如此无理的律令?

裴少疏淡淡解释:“从前没有,前年圣上醉酒宠幸了一个毁容的宫女,醒酒后十分厌恶,便在律法中强添加这一条。”

帝王不可因私心意气用事,妄动律法,当时诸多大臣连番上折子劝谏,然帝心难改,奏章全被丢出大殿。

提到此事,裴少疏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神情。

轻莺对昏君的认识又增加几分。

“奴婢脸上伤口多吗……?”

轻莺不禁后怕,裴少疏喜欢的是自己与崇禾公主相似的容貌,若是毁了容,自己的细作之路就彻底废了。

裴少疏不假思索:“数不胜数。”

“什么生不生熟不熟?”

“就是很多的意思。”裴少疏说。

“?!”轻莺险些吓晕。

裴少疏轻瞥少女突然间变煞白的脸颊,意味不明问:“何故如此惊慌?”

轻莺哭丧着脸,眼泪汪汪:“奴婢不会真的毁容吧……不要啊,会死的。伤口真的很多吗,那按时涂抹药膏能好吗?”

“容貌于你而言那般重要?”裴少疏蹙眉问。

“当然重要!相当重要!”轻莺扁扁嘴巴,眼泪再度在眼眶打转,将真心话说出口,“倘若奴婢毁了容貌,大人就不会喜欢奴婢了……”

少女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眼睫湿润粘连在一处,落寞哀婉的可怜模样落在任何人眼中都会心生怜惜,若是爱护美人之人在场定要小心呵护。

上下打量几眼。

裴少疏收回目光,语气十分冷酷无情,安慰道:“不必难过,就算你不毁容,我也不会喜欢你。”

轻莺:“……”

呜,更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