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皮肉外翻的伤口让阿箬忍不住泪盈于睫。
先不说眼下她们被悬挂在这半空中,不知还能不能得救。
只说这么长的伤口,在眼下这个医疗技术不高的社会,万一被感染到,那可真要听天由命了。
弘历见不得阿箬落泪,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的对他的心疼,弘历既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紧紧盯着阿箬脸上如一颗颗珍珠般的眼泪,渐渐的,心头竟涌起一丝变态般的满足。
此情此景,但凡弘历还有一丝理智,最该思考的应是如何得救。
可看着阿箬因心疼他泪如雨下的模样,弘历突然就觉得,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悬崖峭壁上趴着,也没那么可怕了。
“好了,别哭了,脸上都是灰尘,再哭就丑了。”
最终,弘历还是出言安慰阿箬,他有心想伸手替她拭掉脸上的泪珠,此时却已经无能为力。
弘历温柔的声音并没有让阿箬止住眼泪,反而令她更加伤心:
“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得上什么美丑?你刚刚还不如把我丢下去,也省的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
阿箬的话让弘历忍不住眉头紧皱:
“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发妻,我怎么可能丢下你独自求生?”
闻言阿箬不知为什么,内心突然涌上一阵委屈,不由的反驳道:
“我才不是你的发妻,你的发妻在潜邸关着呢,我这样的,在民间叫继室!”
弘历听到阿箬的话,险些要被气死:
“胡说八道!”
他厉声斥责,情绪激动之下,染满血污的手掌一把抓住阿箬的手,一脸严肃道:
“索绰伦阿箬,你给我听好了,你就是我爱新觉罗弘历的发妻,是我一登基就亲封的皇后。
他日史书工笔,也只会记载你我二人幼年相识,少年成婚,不会有富察氏只言片语!”
看着一脸认真的弘历,阿箬丝毫没被影响到,她双眼通红的看着弘历,声音倔强:
“史书记载的再美好,也不是真实的…”
阿箬的不依不饶,让弘历有些泄气,看着她倔强的神情,弘历苦笑着问道:
“所以,你永远过不了这道坎是吗?
自我们成婚后,你就把我抵抗在心门之外,再也不愿意相信我了,对吗?”
弘历说话时,眼神中翻涌着难过,让阿箬也跟着伤心起来。
也许是刚经历过生死,也许是今日的弘历太过真诚。
也许是弘历刚刚死也不愿放弃她的行为打动了阿箬。
看着弘历苦笑的表情,阿箬忍不住开始坦白道:
“我知道我不该抓着过去不放,我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经是曾经,我知道过去的事就应该让它过去。
可是元寿你知道吗,事实是,我就是怨你,恨你。
我怨你不守承诺,我恨你因为皇位,向先帝妥协让我做了妾。
在王府时,哪怕你待我再好,可看着你一个又一个纳那么多妾室,我就忍不住怨恨。
你登基后,把所有承诺我的一切都弥补给了我。
就算知道我隐瞒了你很多事,也不去追究,你说两两抵消,我也曾感动,也想过一切重新开始。
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跨不过那道坎,午夜梦回,我总是很害怕,我害怕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时,会被你再次放弃,害怕你会让我再次妥协…”
听着阿箬推心置腹的话,看着她仿佛永无止尽的眼泪,弘历心痛又激动,他眼中划过异彩道:
“不会!绝对不会!不会有第二次!阿箬,再相信我一次。
我已经是大清的君主,天下的帝王,如今没有谁能再勉强我,也没有谁能让你再受委屈。”
看着弘历激动的神情,让阿箬梨花带雨的脸上,不由得绽开一抹笑颜:
“我知道,其实都是我不好,是我生了心魔,被困在从前。
是我被遮了眼,看不见你的心意,元寿,这些年,你也很委屈吧!”
看着阿箬的笑容,弘历心中的喜悦喷涌而出,他柔声道:
“能等到今日,就没什么委屈。”
话说到此,两人相视而笑,心中那道无形的隔阂渐渐消散。
弘历一直很喜欢阿箬面对他时所有的真实反应。
可是这些年,他偶尔会分不清阿箬的某些行为到底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在做戏。
他毋庸置疑的爱阿箬,也离不开阿箬。
哪怕是最初察觉到阿箬与他认知的不一样时,弘历也从没想过要和阿箬分开。
渐渐观察到真实的阿箬的冰山一角时,弘历有过惶恐,有过伤心,甚至有过愤怒。
但当这些情绪在心中过了一遍后,他的内心最后却告诉他,阿箬早已扎根在他的心中,他与阿箬已经血肉相连,密不可分了。
他们自幼相识,人生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都纠缠在一起,离开阿箬,他大概也活不成了。
所以,思索再三后,弘历按下心中所有没用的其他情绪。
选择与阿箬摊牌,告诉她,哪怕你与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也愿意爱你,只要你是你。
我愿接纳最真实的你